茅草屋顶塌陷了大半,篱笆墙上的藤蔓枯黄蜷曲,像垂死老人干枯的手指。
院中景象更令人心惊……
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呆坐轮椅,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屋后老妪佝偻着背撒着谷粒,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争相啄食。
这幅景象,与杨小凡想象中的长老居所天差地别。
“吱呀……”
篱笆门开合的声响惊动了院中人。
青年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早已与这个世界隔绝。
易信弯腰拾起滑落的毛毯,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那一瞬间,杨小凡分明看到老人眼中闪过一抹痛彻心扉的哀伤。
“进屋说吧。”
易信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
踏入茅屋的刹那,霉味混杂着药草气息扑面而来。
杨小凡瞳孔微缩……
右侧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夫妇含笑的面容与院中青年有七分相似。
“坐。”
易信取出茶具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酸。
热水注入茶盏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茶香氤氲中,易信终于开口,“那日武技殿之事……”
杨小凡的目光掠过窗棂,落在院中青年身上:“令孙的伤,是魔族所为?”
茶盏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易信的手抖得厉害,茶水溅出几滴,在陈旧的木桌上晕开深色痕迹。
“十年了……”老人声音沙哑,“那孩子执意要为父母报仇,结果……”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茶盏,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杨小凡默然。
修真之路多舛,他比谁都明白这种痛。
毫眸扫过青年经脉时,那些支离破碎的灵脉轨迹,宛如被暴风雨摧折的幼苗。
“当日之事……”易信突然起身,深深一揖到地,“是老朽糊涂。”
杨小凡急忙扶住老人双臂。
触碰的瞬间,他感受到这具苍老身躯里传来的颤抖。
那一刻,所有质问都化作了无言的理解。
“巽四那边……”
“不必说了。”杨小凡打断道,“每个人都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窗外暮色已深,最后一缕天光透过窗纸,在老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