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陈明州送来的“礼物”……

“那还有什么?”端坐在罗榻上的顾月儿,知道自己无事之后,便垂眸细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听了采兰的话,她语气颇为随意的问道。

“陈公子今日送小姐回来没多久,便领了好些彩礼来向小姐您提亲了!”

“嗯嗯?”听了话,顾月儿神色微微一愣,尾音不由轻扬。

瞧着顾月儿不可置信的神色,采兰笑着回道,“小姐,是真的,奴婢亲自瞧见了,陈公子他遣了咱当地有名的媒人来府上求亲,而且还带来好些彩礼。”

听了话,顾月儿将整理自己衣襟的纤手缓缓放下,眸色浅浅一沉,开始细细思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尽管她在鹤颐楼之时,已经很是注意,但最终,她还是着了苏姨娘的道,再次上了当。

一想到这事,顾月儿便觉着满满的无力感,她原以为有着前世的记忆,便能避过前世所有劫难,但如今看来,她仿佛将老路又给走了一遍。

前世的经历,除却让她认清苏姨娘母女的为人外,这一世,似是也没了其他什么作用。

哦,也不算,她在这一世早早的认识了陈明州。

因为他,顾月儿稍稍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命运路数,让她没再承受来自世人的污言秽语。

而这一回,又是因为陈明州,才让她再一次的避过了不幸遭遇。

若不是因为陈明州他恰好也在鹤颐楼

顾月儿完全能预想她中了媚香之后,接下来,她身上将会发生怎样的事儿。

但是,让她想不明白的地方是,这场设计分明是为苏姨娘,或是顾怜所设计。

可是,到了最后,顾怜为何却自食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从听了采兰禀告关于顾怜的消息之后,直到现下,顾月儿便一直都在思索着这事。

渐渐地,她脑海之中,便缓缓浮现了一个陌生且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隐隐觉着,顾怜想暗中害自己的事情,陈明州那人或许早就知道了。

毕竟,他是那般一个足智多谋,深谋远虑之人。

若陈明州真的有想将她归为他日后身边之人,那么,他就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了他的计划,苏姨娘母女而已,还不至于会将她二人放在他的心上。

陈明州那人,是一个连父兄都可以不管不顾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意苏姨娘母女的死活。

想到这儿,顾月儿心绪淡淡,对于陈明州的提亲,早便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儿,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多少应该有些庆幸的,因为陈明州这人,至少是她早已做好了选择了的。

而今日她差点儿在鹤颐楼出事,若不是因为遇上陈明州,那么今日在鹤颐楼出事和丢丑的人就不是此刻跪在祠堂的庶妹顾怜,而是她顾月儿了。

若真的出事的人是她,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或许就不仅仅只是祠堂罚跪了,或许还是会像前世一般,将她扔到顾府的某处偏僻庄子里去。

叫她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片刻之后,顾月儿只听自己轻声问道,“他现下还在府中吗?”

“半时辰前便走了,那时候小姐还在昏睡之中,大人本想让奴婢将您唤醒,但被陈公子拒绝了,说你不小心误吸了那药,对身子不好,还是多歇息歇息为好之后,大人便也同意了。”

听了顾月儿的询问,采兰先是回想着顾煜和陈明州两人的对话,继而听她声音缓缓的回道。

“走了啊”顾月儿听了采兰的话,她低声的嗫喏了句。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有关于今日的一些事情,她很想知道,在她中了媚香之后事情的反转,是不是都是他一手的杰作。

可惜,此刻他人已经离开了顾府,想来最近几日应是没有机会再询问他相关事宜了。

顾月儿抬眸看着隔窗外飘落纷纷的细雪,她忍不住的轻轻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同一时刻,苏姨娘的次间中,冬日的傍晚,天色早早的便黯淡了下来,内室中不久前点了烛火,将屋子照的昏黄一片。

两个青衣婢女守在门外,只听从内室中不时传来妇人的哭泣和求饶声。

“蕊儿,你可知刚才是谁寻来了府上吗?”顾煜紧抿着嘴唇,语气听着十分冰冷。

陈明州离开后没多久,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不请自来,顾煜心里多少有些庆幸,那时陈明州已离开了顾府,要不他还真不知该怎样与此二人交流。

在陈明州离开之后,前来顾府拜访的客人,便是鹤颐楼今日的另一主角,北街胡同赵家的赵家公子赵淳。

顾煜怎么也没想到,赵淳这厮在羞辱了他小女儿之后,竟还敢寻到他跟前来。

是谁给他的这么大脸面?

只是,当顾煜听完赵淳的细细陈述和解释,知道女儿顾怜在背后做了什么好事之后,就好似一个无形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面之上,叫他本就不怎么光彩的脸上,又狠狠地增添了几抹羞辱。

“大人,您别被外人的只言片语所骗,怜儿从小在我俩膝下长大,她是个怎样的人,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听了话,苏姨娘心内猛地一跳,顾煜刚才见了什么人,她自然知晓。

但她没有接着顾煜的问题答下去,而是很快转移了话题回道。

见顾煜冷着脸没有说话,苏姨娘又接着道:“大人,咱们怜儿定是被人给冤枉的,那赵家公子,妾身多少有些耳闻,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大人肯定也有几分了解他那样的人,以咱怜儿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与他那样的人同流合污?”

说着说着,苏姨娘的声音又不禁开始哽咽了起来,“妾身从再遇到大人,成为大人的身边人之后,妾身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可若早知会遇到今日这事,妾身当初还不如没有和大人重逢,要不怜儿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顾煜从一开始行至苏姨娘内室时,他心里的确愤怒至极,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大大的羞辱。

而这接二连三的羞辱,正是小女儿顾怜所给带来的,所以顾煜心中一时间愤懑不已。

但是,听了苏姨娘的话后,顾煜心里最初的恼怒,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顾煜思绪着这十几年来,小女儿顾怜从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出落成清丽脱俗的少女,而且一直都是听话乖巧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是赵淳那厮口中所说的那般模样。

或许是多年的官场生涯,叫他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想得复杂和恶毒了些。

他的女儿顾怜长居内宅,苏姨娘又是这般一个性情温婉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女儿顾怜养成那般恶毒的性子。

这一切,或许真的都是他想多了。

“好了,蕊儿,别哭了”苏姨娘本就生的不错,再这么伤心一落泪,她纤手轻轻抬起,指间捏着巾帕浅浅抚过,貌美妇人哭的梨花带雨,将顾煜的一颗心都哭的软和了下来。

就在顾煜轻轻出声抚慰眼前妇人之时,门外忽然走来一小厮禀告道:“大人,门外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要拜访大人您不知大人您要不要一见?”

“那人是谁?”听了话,顾煜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中年男子的眉头不由稍稍蹙起,只想了一会儿,顾煜便轻声问道。

站在门口的小厮,听了顾煜的话,随后便道:“是江震江公子他说和大人之前有过几面之缘,近来因为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想过来告知大人您。”

“带他去花厅吧,我稍后就去。”听了话,顾煜轻声回道。

听了顾煜的吩咐,小厮恭声回了声:“是,大人。”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叫自来颇为聪慧的苏姨娘也有些应接不暇,刚才她好不易才将顾煜的心情给捋顺了些,就在她想给女儿顾怜求情之时,这会儿却突然又有人来拜访顾府。

想起刚不久前,赵淳的到到来,已经他对顾煜所说的那些话,真真是打的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尚还能应付。

可若这次来的这位江震江公子

“大人”瞧着顾煜面色平淡的模样,苏姨娘忍不住轻轻出声道。

“怜儿的事,咱们还是待会儿再聊。”听了声,顾煜轻声回道。

苏姨娘知道现下只能这般,便也就只能低低的应道:“嗯,那,那妾身就在这儿等着大人。”

“别伤心了,怜儿的事情我有分寸,她是咱们的女儿,下人不会太过分的”

“妾身明白。”苏姨娘一面纤手擦拭面上泪珠,一面柔声回道,“那大人,你先去花厅招待贵客吧”

“嗯。”说罢,顾煜便随着小厮出了内室,他们沿着府中的廊庑,一道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

瞧着顾煜离开了屋子,苏姨娘的脸色倏然间便冷沉了下来。

“碧霜,叫你打听的事,你都打听到了吗?”面上泪痕还未擦拭干净的苏姨娘,想起女儿顾怜今日发生的事情,只听她声音淡淡问道。

“姨娘,二小姐一开始的确将陷阱布置的很好,但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了,奴婢怎么查也查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听了苏姨娘的问话,碧霜屈身回道。

听了碧霜的回话,苏姨娘的面色就更加不大好看了,碧霜已经是她手中最为机灵的婢女,若连她都发现不了问题出在何处,那她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给了她们这般重重一击?

苏姨娘此刻的面色,就似窗外乍起的冬风一般,阴冷冰寒。

而就在这同一时刻,河间府的鹤颐楼之中。

“陈公子即将喜事临门,赵某提前为你祝贺”

“那就多谢赵公子了!”听了话,锦衣青年大笑着回道。

席间上,推杯换盏的俩人,正是先后离开顾府的陈明州和赵淳,估计谁也猜不着,他们二人怎么会‘勾结’了一起。

初来河间府的前些日子,陈明州散尽了那般钱财在各处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那些日子,他可也不仅仅只是玩耍的,也在各处散财之时,结交到了赵淳此人。

“若不是托陈公子的福,赵某今日可就真的要犯大事了陈公子,你不知道,我赵家在河间府虽混的很开,但生意场上很多事情,与江南的徐氏皆有所交汇涉及,若今日我欺负了顾家的大小姐到时候我赵家利益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赵淳想起今日这事,他随即接着又道:“我也是真没想到,顾家的那二小姐心思竟然这般深沉,竟是连我也被她玩在了手心之中,虽最后没有沾到她便宜,但最后瞧着她跌落楼梯,看的我可真是解恨”

说着,赵淳随即起身亲自为陈明州斟了杯酒,“陈公子,今日这事记下了,若日后你在此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赵某能办的到的,我定会鼎力相助。”

“既然赵公子这般慷慨,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陈明州说着,大方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