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趁热打铁道:“黄大人精通古籍,能将农经信口拈来,日后定当在尚书省大有一番作为。”
骆太平轻咳两声,用力抬起沉重双眼,皮笑肉不笑道:“黄大人背经背的挺好,可见记忆超群,敢问一句,天下土壤分几种?”
黄凤元轻吟一口酒,面不改色道:“古籍记载,天下土壤共分三等十八级,共计九十余种。”
“正解,看来黄家雏凤果然名不虚传。”
骆太平指向西边,口齿不清道:“骆某再问一句,琅琊城外的土,是哪种土?又该怎样趋势,和土,粪泽,早锄是哪日,早获又是哪日?”
黄凤元一时语塞,双手扶膝,面露尴尬神色。
骆太平自斟自饮一杯,举起布满老茧指缝里藏有泥垢的大手,缓缓说道:“书里的道理,你能记得住,但土里的学问,你未必读得懂。土中有灵,若想与它亲近,必须扎根进去,与它交心,四季轮转,至少要二十年方可小成,搬来书中名句,就敢妄言自己是巧农,未免托大了些。”
李桃歌插口道:“敢问骆刺史,琅琊城外开垦的荒地,为何不长苗?”
“小事一桩。”
骆太平醉醺醺扬起笑容,自负道:“来的路上,本官倒是费了心,特意看了几眼,有些城外的土,临近盐矿,乃是下土中的桀土,是天下间最难耕种的土地之一,想要把它驯服,先洗盐排碱,再灌渠排水,深翻深耕,客土置换……”
话说到一半,骆太平抵挡不住酒意,朝后栽倒。
一只靴子勾在他的后脑,以防把这土地爷给摔个好歹。
李桃歌泛起奸诈笑容,高声道:“老吴,送贵客回房歇息。”
骆太平离席后,两名世家子弟高举酒杯,会心一笑。
只要将人送至琅琊,不信榨不干他平生所学,敬酒完了之后有罚酒,罚酒之后完了有苦酒,不喝不许走,怎么也得挑一杯。
李桃歌心情大好,望向一只乳猪入腹的上官果果,堆笑道:“师父,你怎么忽然来了?又把骆太平送上门,解了我燃眉之急。”
从安西返回京城时,上官果果曾经传授给他龙门枪法,这声师父,倒也不是故意攀交情。
上官果果依旧是别人欠她银子的高傲姿态,扬起脖颈,一口干掉鸭腿,淡淡说道:“云帅令我来,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