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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 非天夜翔 2139 字 2022-08-20

李庆成问:“这是什么地方?客栈?”

伙计躬身道:“公子身体好些了?这处是娥娘的岐黄堂,专给道上的兄弟,以及葭城百姓治病的地方。”

难怪有淡淡的药味,李庆成饿得狠了,接过碗便吃,将桌上食物一扫而空,感觉又活过来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会,起身披上外袍,走出房去,步履仍像踩着棉花,不太踏实。

药堂外排着长龙,娥娘和几名大夫在柜台后为病人把脉,看了李庆成一眼,温言道:“公子出来走走,消食也是好的,别走远了,外头下雨,秋凉。”

李庆成点了点头,打量厅上愁容满面的病人,当真是各有各的不幸,包括他自己。

厅堂外的边院,张慕捧着个海碗,蹲在廊前扒饭。

不是娥娘的上司么?也不伺候好点?李庆成心想,朝张慕走了过去。

张慕帅气的右脸朝着李庆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又敏感地侧过脸去。

“你会说话的。”李庆成说:“哑巴,为什么从来不说话?”

张慕嘴里满满的都是饭,咀嚼个不停,没有回话。

李庆成蹲下来,认真说:“哑巴,我得到北良走一趟,找我四叔。”

张慕缓缓摇了摇头,李庆成说:“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已经好了。”

“方氏正在清洗朝廷,等开国老臣被她杀完,一切都晚了……”

张慕放下碗,以筷子头在泥地里划了个“四”,又在上头打了个叉。

“你的意思是。”李庆成道:“他不会管?”

张慕点了点头,捧起碗继续吃。

李庆成说:“不可能!他放任方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慕不回答,李庆成起身站了一会,跑出后院,翻身上马。

张慕猛地一惊,李庆成说:“走?去北良。”

张慕蹙眉,李庆成不再多说,毅然拨转马头,在细雨中驰出岐黄堂,辨出道路,朝北面驰骋而去。

奔马渐远,张慕追了出去,廊前剩下没吃完的半碗饭。

李庆成冒雨赶路,在雨地中足足驰了半天,马蹄溅起漫天泥水,他在身上搜检,寻出一个玉佩,一枚金锁,一个方青余送的铜鱼,把铜鱼收好,金锁当成银子。

雨渐大,张慕在雨中疾奔而来,不即不离地跟着李庆成。

李庆成一直未曾发现,他逃出京城后,连着三天空腹,药下肚后未曾调理身体便再次赶路,虚弱无力。

路过西川与西凉的界山时,天地间下起了暴雨,雷鸣电闪,漆黑一片。

李庆成在界碑前驻马许久,最终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侧倒下去,摔在水里,失神的双眼看着天空喘息。

张慕从一棵树后走出来,把太子再次抱上马,调转马头回西川。

这一次的淋雨是致命的,李庆成积寒、心忧、病愈后再次跋涉,令他发起了高热,娥娘针石与药敷,妙手回春,终于把他救了回来。

一场大病后,李庆成再睁开眼,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是谁?”李庆成茫然问:“这是哪儿?”

张慕呆呆地看着太子。

李庆成支撑着起身,看看张慕,又看娥娘,目光呆滞:“我怎么会在这里?”

娥娘道:“鹰哥?你怎能让他雨天就这样出去?!”

张慕的声音生涩,咬字不清:

“我关得住他一时,关不住他一世。”

娥娘无法再说什么,收拾银针出房。

张慕静静看着李庆成,李庆成也看着张慕,二人在寂静的房内对视了足足一刻钟。李庆成的眼睛清澈,连日深锁的眉头已舒展开来。

李庆成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是……很熟悉的人。”

张慕取过桌上的一个小铜鱼,李庆成伸手来拉,摸了摸张慕温暖宽大的手掌,又摸手掌上的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