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椒房殿内,鎏金兽炉中龙涎香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寒意。太子捏着北疆密报的指尖泛白,羊皮纸上叶龙武大军强攻白雾的描述刺得他眼眶生疼。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倒像是此刻翻涌的心境。
"好个釜底抽薪!"他猛地将密报甩在檀木案上,震得青铜笔架上的狼毫簌簌颤动。案头摊开的《北疆舆图》上,白雾笼罩的区域被朱砂重重圈住,此刻却仿佛成了父皇戳向他咽喉的匕首。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三更天的梆子响在寂静的宫墙间,惊起檐角宿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得他浑身一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他将白雾的秘密透露给柳林时,对方眼底闪过的野心与忌惮,像极了他亲手埋下的火种。本想着待夺嫡失败,便点燃这把火——让柳林率北疆铁骑踏破洛阳,逼得天下世家为求自保揭竿而起,将大晋朝搅个天翻地覆。可如今父皇这道旨意,竟生生将他的后手斩断。
"难道...他早就察觉了?"太子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近日朝堂上父皇对他越发疏离的态度,想起那些被莫名调离的亲信,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案上密报里"青州冀州协同探查"的字句在烛光中扭曲,化作父皇似笑非笑的脸——原来所谓的圣旨,竟是试探他与柳林关联的钩子。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太子猛地转身,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发出清响。当看到是心腹太监捧着茶盏进来时,他才松了口气,却又因自己的失态而恼羞成怒:"滚出去!没有宣召,谁准你进来的?"太监吓得跪地,茶盏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像极了即将蔓延的血迹。
夜深了,太子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未央宫方向的灯火出神。那里亮着的每一盏宫灯,此刻都像是监视他的眼睛。
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既然父皇想断他的路,那便别怪他狗急跳墙。暗处的势力早已蛰伏多年,就算没了柳林这枚棋子,他也定要争一争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东宫烛火忽明忽暗,太子凝视着未央宫方向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螭纹玉佩。
当那抹阴柔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时,他猛地转身,鎏金冠冕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冷光。
"荆州和益州的密报,何时能到?"太子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太监垂首趋近,袖中滑出一卷泛黄的密信,火漆印上半枚残缺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正是太子私用的信物。
这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当时告诉柳林这个秘密的时候,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他想着柳林肯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天下的目光被吸引,他就可以好生攻略自己的荆州和益州,
"殿下,荆州豪族已暗送粮草三万石,武陵周氏更是..."太监话音未落,太子已夺过密信撕开,信纸发出刺耳的裂响。当看到"益州士族半数愿奉太子为主"的字迹时,他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狞笑,却转瞬化作阴沉的怒容:"半数?为何不是全部!"
密信被狠狠甩在地上,太子踱步时玄色锦靴碾过字迹,仿佛要将那些不臣服的家族一并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