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涛扶着床缘,慢慢地站了起来。当站直的时候,他的左腿抖得像是要散了一样。叶海涛的刘海遮住了视线,但是那双原来漆黑无神的眼,在此刻犹如注入了光辉。他缓缓地将手从床边挪开,然后,迈开一步。
一转眼,叶海涛又跌在地上了。
但是这一次,他很快地就又爬起来。
“过了六分钟了,阿海。”
那声音有些雀跃,透着一股神经质的兴奋。但是,古谷川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连一贯的浅笑都没有。
叶海涛在跌得膝盖出血的时候,脚步也跟着紊乱起来。他干裂的唇又被咬破了,血珠混合着额上的汗水滴落。
古谷川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跟着他缓慢前进。
乍看之下,仿佛就像是这日本军官正在追赶着眼前这青年,而青年却是逃命似地,疯狂地逃跑、挣扎……
◎◎◎
叶海涛自从目送着古谷川坐上火车离开之后,心里就觉着诡异地不踏实。
先前,古谷川只要一到马来亚或是其他地方公干,每隔一两天都会发个电报或是想办法打电话回来。然而如今十日过去了,他甚至没有收到古谷川的任何一个消息。
叶海涛问了家里的仆人,一个个只说,大爷是突然决定要出门的,除了要卖厂子这件事情之外,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夜晚的时候,叶海涛独个儿谁在那张大床上,竟然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哥,真不回去找了女人生娃娃,然后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