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右相救我!这手状说的下山城情形如此严重,卑职不敢上报,又不敢不报,报了怕耽误家国大典,不报怕真的延误了这上所说的病状——还请大人指点!”

糜太医不知道的他手中这张已不是时风月最早交上来的那一张了,汪壶接到了他的传话只找回来一张被老鼠磕得七七八八的废纸,汪壶害怕上面追责自己耽搁,便重写一张狗屁不通、夸大其词的状纸来。

“这一看就是危言耸听之言!”

申不亥在府上只穿着单衫,这大热的天,铁风扇在冰上打着转,源源不断送来凉风,他却还是因为燥热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和鄙夷来,“什么死者将近百人,若真的死伤这么多,还用得着这个医女来上报不成?”

右相这般说,糜太医心中就有底了,“那……这张状纸……”

申不亥面色沉肃:祭神大典是万万不能耽误的,他的掌上明珠昨日还垂头笑着说殿下待她脾气极温柔,言语神色之间能看出她对高辛氏这位主君极是心仪,西君荣华富贵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这样一个同台祭神的大好时机,他这个当爹的不能耽误她!

想到此,申不亥立刻起身,掀开身侧最近的灯罩,把那状纸一递——

“右相……?!”糜太医惊叫起来。

火舌舔过一卷薄纸,申不亥抖了抖,立刻化作片片黑色飞灰。

“现在正大典,有什么事情都等大典结束之后说。”

不容异议,不准质疑,无所谓探查,也无所谓问询,申不亥一拍脑袋,决定了。

“可殿下那里……”糜太医还是不安,想要右相一个准话。

“推迟个五日还翻不出天来!”

申不亥烦了,当即驳斥他,“兴许大家一看祭神大典,上天降福就都痊愈了呢!殿下那里也都是听医署的报告,你传我的令——把下山城的医署关了,就说有司铺排大典人手不足,让吏员都上中山城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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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的申不亥一定预料不到,他自己随口一句吩咐,将会给渝都带来怎样的劫难。

很快,五月十五的太阳升了起来。

众臣紫袍玉带、气度轩昂,踩着时辰来到祭神台下,按官职部院分别列班于祭坛两侧,他们身后由古柏节制着,是已有序入场等候的一万余百姓,距离这些官员一楹之地,是搭建好的圆形高坛,九架夔鼓与祭火簇拥着高台,朗朗晨光之下,有堂皇的威仪。

衙门各口的堂官位列前面,与他们站得近的还有今日要受封的功臣良将,申不亥一眼扫去,见邹吾附近已经有向繇捷足先登,此时距离大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重臣都在散散慢慢地列班,他便悠哉哉地踱到自己的侄孙身边,拍了拍他身上光鲜的明光铠。

“侄孙,这次大胜有你,我们申家真是扬眉吐气!”

申豪一看就是通宵未睡,离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道,小飞将军不妨他叔公忽然身后这么一拍,阖着眼险些没被拍得一趔趄。待他揉着眼回头,看到他叔公,很是没大没小地迷迷糊糊地打了个招呼,“……嗯,是叔公啊……好说好说。”

申不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小木梳,梳了梳他灰白的胡子,“侄孙你听说了嚒?东境已经发布你的通缉令,你一个,武烈侯一个,何将军一个,每人千金,邑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