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锦缎,即使跌落尘埃也无比显眼,明晃晃地映着日光,好像在打他的脸。花寒衣已经很久没有体尝过这般羞辱,一股咽不下去的无名火自心头腾起,也在瞬间明白了她带自己来此的用意。

他所习武功多为大开大阖,在这里处处掣肘,实力自然要打些折扣。

电光石火之间,白兔追到身前,换回正手出剑,变招为竖劈接连斩出,一剑快似一剑,拖出道道残影,正是惊风剑法中的朔风解意。这招在整套剑法中位列十六,威力也比前一剑大些,花寒衣却只是一个侧头横挡瞬间架开白兔的剑,随即同样使出惊风剑中的一招捕风捉影,径向她胸前刺到。白兔反应敏锐,向后疾退两步,长剑在右手中轻巧转了个圈,交到左手向他扫回。花寒衣见剑影已到,转身起手一隔卸掉来势,左手并指向她脑后藏血穴点去。然而手指刚碰到她的发丝,她却突然飞身跃起,手中剑尖翻转向内。

这招名唤风起云涌,霎时间,剑气从上空直逼而下,眼看就要削断他两根手指。她出剑极快,花寒衣赶忙后退两大步,待觉出背后凉意,再侧身闪避已是稍迟,被墙上利刃划过,带出一道火辣辣的刺痛。他伸手摸了一把,看见满手的鲜血,几乎立时就黑了脸。

伤口倒不值一提,令他意外的是白兔的打法。在比斗中卖个破绽引对方入彀的招数比比皆是,可不惜以自身死穴为饵,就为了换他一道无足轻重的伤,能干出这事的,不是傻子,就是个疯子。

白兔显然属于后者。没有给花寒衣丝毫喘息的时间,她长剑前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他刺去。看着她眼中那股不要命的狠戾,花寒衣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个女子。他身子后仰使了个铁板桥,白兔的剑尖就擦着他的鼻梁呼啸而过。以白兔的速度,此一击不中,单凭惯性也要冲出去四五步,谁料她长剑突然下垂直刺地面,借剑尖触地的反弹之力腾起身子,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倒射而回,踢向花寒衣腰际。

花寒衣当即扬起长剑,剑光斩向她的小腿。这次他是动了真格,剑势中足足带上了八成功力,白兔不敢招架,只能极力躲避,小腿上却还是被刮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渗在裙摆上,将原本的火红色染得更深了些。花寒衣怎能容她闪躲,剑走龙蛇,剑锋带着无尽杀机向她席卷而来。白兔立刻后翻出去让开剑锋,左手在腰间拂过,暗器破空声响起,十枚金钱镖直打花寒衣身上十处大穴。花寒衣不闪不避,剑风呼啸间将金钱镖尽数打落,仍向白兔击去。白兔提剑相迎,却终是抵挡不住他的精深内力,长剑震落于地,手腕亦被他的剑锋扫出一道血痕。她踉跄倒退两步,来不及拾回地上的兵器,竟发力拔出刀墙上两片薄刃,捏在指间。

这两片利刃不过四寸来长,比寻常的短剑尚且不如,相对于花寒衣手中寒光四射的长剑,更是毫不起眼,只在白兔葱根似的指间露出一点寒芒。花寒衣心中暗笑她的垂死挣扎,手上剑锋如开山裂石般猛地劈下,剑气所过之处,已将她的退路全部封死,而正面以内力相抗,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白兔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她手腕轻转,左手使了个四两拨千斤,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挑开剑锋,整个人却快如闪电向花寒衣合身扑去,右手携雷霆之势直插他的心窝。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她手中这两柄短刃虽在长剑下讨不到便宜,可一旦近身缠斗,就颇为致命。花寒衣极力想要拉开距离,无奈身法上还是白兔更胜一筹,腾挪辗转间又要注意两边刀墙,倒是白兔不管不顾,利刃擦身也浑不在意,身影如同蝴蝶般在他身侧翩然穿梭,若有外行人看见,还当是她在给花寒衣投怀送抱。

只有花寒衣自己知道,这“投怀送抱”的女子,是多么危险的蛇蝎。他尝试多次,仍然甩不掉这狗皮膏药般的纠缠,索性心下一横,也卖个破绽,任由她正面欺近身前之后,手中长剑陡然倒转而回,刺向她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