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你这么宝贝这条抹额,蓝氏抹额到底有何含义?”活了两辈子,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点儿存在的意义,想说个明白活个清楚,过分吗?既然无意,何不干脆放手,握这么紧,这是犹豫不决还是恋恋不舍?魏无羡心底似百爪挠心,如鲠在喉。

“蓝氏抹额,意喻,规束自我……”蓝忘机一字一顿,语意艰涩。

“没了?”魏无羡挑着眉追问。

命定之人。蓝忘机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忍不住想要和盘托出。蓦地,手上一紧,两人同时发觉不远处有人靠近,魏无羡将蓝忘机拽到身后,一齐侧身避到突出的岩石之后。

“瞧见了吧,别说三甲,连个像样的成绩都没有,你这是存心要丢温氏的脸吗?”

“父亲遣我关注各家子弟实力,我自然无暇分心,成绩才会受影响。”

两个人一前一后大步走着,在不远处的溪流边站定,是温旭和温晁。一个数落,一个狡辩。

温旭面色阴郁,哼了一声:“你这些借口还是留着回复父亲吧,看他信不信你。”

温晁还是前世那副欠扁相:“那兄长在这与我费口舌是何目的?不去部署父亲交予的重要行动,手伸到我这里来,岂非太长了吗?世家子弟是我的盘中餐,兄长就不必操心了。”

温旭:“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父亲不放心,差我来盯着些。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温氏搭的台子,白白让别家唱了戏。连蓝家提前离场的小子都比不过,真是一堆废物。”

温晁脸涨得通红,无理搅三分:“各家都上了榜,这不恰好让兄长师出皆有名,不领情也别好心当做驴肝肺。”

温旭极其不屑,冷笑道:“光长年岁不长脑子,好自为之吧。”话毕,拂袖而去。

一脸窝囊废物样的温晁气得拔剑砍树,落得一身灰头土脸。少顷,满口脏话骂骂咧咧跟了出去。

温家两子一番叽叽歪歪的对话,如同源分枝的两株植物,分别落在蓝忘机与魏无羡耳中,结出截然不同的果来。

若非发生更天换日的变故,不至让一个世家公子的命运翻天覆地。放眼当今天下,最大的威胁便是温氏蠢蠢欲动一统天下的野心。蓝忘机的担忧在适才二人的对话中得了印证,温氏若倒行逆施,无论云梦江氏态度如何,以魏无羡嫉恶如仇的性子决计不会坐视不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首当其冲必遭重创。届时江氏无论从实力还是魏无羡的身份来讲,都没有十足把握能护之周全。思及此,蓝忘机飞入云鬓的剑眉在额心拧紧。

这边蓝二公子思虑千回百转,那厢夷陵老祖也没闲着。魏无羡被迫从儿女情长中收了心,抽了身。重生之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未免过犹不及节外生枝,曾给自己定了雷打不动的铁律金规:非那几处涉及生死存亡必插手挽回之事,其余皆需隐忍放任。自己亲手写下的血泪清单在脑中闪回,第一件务必转圜之事随着温氏兄弟的对话急速迫近眼前:火烧云深。

两人各怀心思,并肩牵手,默然伫立良久。倏忽,对望,同时出声。

蓝忘机:“魏婴,随我回云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