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对方刚才那种举动,是有什么事。

“你没有话和我说吗?”藤原凛语气淡淡地反问他,声调间有一种怪异的过于平缓,显得有几分机械化,“我看你好像是在找我,才那么说的。”

藤原凛停了一下,补充道:“而且你好像很难受。”

“我没有……”

“笑得真假。”

能够看透别人而不被看透,这点一直是凤镜夜的自信所在。

但藤原凛这个人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尖锐,没有半分迂回地驳回了他示好的笑容。

最初他以为,这是个跟他相同有相同境遇的,他们应当很相像。

身负枷锁、脚戴镣铐。

行事谨慎小心,说话字斟句酌。

但真正面对面就发现他们是相当不一样的。

“你喜欢看星星?”

“不是,单纯在发呆而已。”

“因为藤原君你很聪明,所以……”

“哦,那是别人乱说的。”

“……”

“我现在看见书就想吐。”

……

明明和外界盛传的聪颖形象毫不相符,看上去也是个被家族最终放弃培养的角色,凤镜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很乐意和他待在一起。

据说藤原凛现在没什么交流的朋友,于是凤镜夜出入藤原宅时也十分自由。

对于他的做法,父亲数次表现了欲言又止。

他知道父亲想说什么:这已经是藤原家的废棋,不用再花心思讨好。

但这恰恰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不带刻意与讨好的交往对象。

藤原凛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好像有很多,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那个精致漂亮的男孩,常常以无焦距的冷漠眼神望着远处发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怎么说话的。

有一天,他突然说:“你好像很羡慕我,为什么?”

为什么?

比家里哥哥还要耀眼的存在,但明明已经是这种没用的样子,自己却还是……

“你的两个哥哥都没有你聪明。”那个男孩坐在水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是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得到。”

那是他们短暂相处时光里对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再到后来,就没有藤原凛这个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变换了姓氏的、一个全新的人。

逐渐远离世家中心、却依然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冠以川岛之姓的少年。

“你好,我是川岛凛。”

——为什么会想尽办法在这个人身边埋着看似毫无用处的线。

——那种可怕的习惯、只有定期得到对方动向才能安心的心情,到底是……

屋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沙发,将米色布料染出晕黄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