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骤散,色彩倒灌进视觉神经,幻境中出现那些已经离他而去的人。

那里有宇智波的家族墓地;有荒废多年,被好几次提出要拆的宇智波大宅;有提鞋出门回身把手指戳在自己额头上的兄长;有小时候安慰自己的邻家叔叔婶婶……

还有各种各样的鸣人,躺在终结之谷下,站在婚礼现场上的鸣人,他身边站着黑发白眸的女子,身后簇拥着全世界。

幻境中的人各自离散,而在这剧痛当头的此世,谁也没有来。

他呛出一口血来——已经尝不出来味道了,是胃液也没准:“……”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可是哪怕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也嫌自己软弱,终于又一咬牙,把哀嚎和恳求一起狠狠咽回去了。

我没后悔过!混沌中也要发狠,他咬着后槽牙,双目通红。

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舍得!我有这样敢抛弃一切的胆量!斩断一切的人是我,放弃一切的人是我,先走的人是我……

手掌里的草雉硬硬的硌着他的手心,这样冰冷坚硬,这样叫人踏实——难道不是如此吗?在这世上,能在绝望之下给人希望的唯有力量,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力量……

“……你痛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痛苦。”

“我来成为你的归宿。”

“不舒服的时候要告诉我啊。”

骗子……

恍惚间又听到卡卡西的声音,语重心长,说着这样的话,像是师长又像是父亲——

“独自一人背负一切太难了……你在世上没有在意的人吗?”

我没有……我没有,老师。我在意的人……不在此世之上。

他不知道又咬到了哪里,浑身上下又漫上一波新的疼痛来,比之前的疼痛更加猛烈,摧枯拉朽的摧毁了他仅剩的神志——

视觉完全黑下去了,听觉也完全沉寂了,触目所及只有黑暗,黑暗中的疼痛如海浪,他是海浪上的孤舟,被翻来覆去的海潮拍的万念俱灰。

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幻境是墓碑上小小的六芒星,一方黄土静谧安宁,在想象之中温暖而美好。

原来我……已经开始向往长眠了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半个树洞。

他听到了鸟叫声,睁开眼看到阳光的时候好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一样,那种噩梦般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了,浑身上下只有虚脱般的无力感。

草雉还绑在他的手上。他一时间躺在地上有点不想起来,缓了几分钟,慢慢的驱动查克拉使用咒印,黑色的咒印一点点的爬上整个身体。

咒印一阶段恢复速度会快很多,在这之前就先躺一会吧。

可惜有人不要他清净,大蛇丸道:“如何,你休息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