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园子里住了三天,施工就停了三天。
第四天离开的时候,监工和工人就迫不及待的入场了。
本来我见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但在马车驶出园子的时候,我听到了敏秀的声音。
两年多不见,她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身高窜了些,脸盘更长了些,细细的眉毛衬得面容柔美聪慧。
算起来,她应该十七八了,在这个时代,其实早该嫁人了。
她还梳着姑娘头,带着两个提着木盒的丫鬟,有说有笑地往园子里走。
我听她们说起了雷生默,其中一个丫鬟说:“姑爷答应给咱家修园子了,往后格格想见他,不必跑到别人家来了。”
另一个喜道:“姑爷就是想见格格,才答应给咱家修园子的吧。过年时格格给他的佛珠,他天天戴在腕子上,前几日格格送来的点心他也吃了,他肯定喜欢上格格了。”
“要不要告诉姑爷,他将要修的就是他和格格成亲后住的地方?”
“那说不定,他就不来这儿了!反正佛堂也快建完了。哎,格格,你说四爷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修这么大一个佛堂?他该不是真的想出家吧?”
她们正说得热闹,敏秀忽然一顿,娇羞地望向岔道。
我从车窗缝里跟着朝那一看,她们口中的姑爷正从那边走来。
但他穿着僧袍,挂着佛珠,浑然是个出家人的样子。
不过,既不像从前在广源寺那般冷淡出尘,也不像刚还俗时那般无所适从,现在的他,面色从容,眼神坚定,不悲不悯,不慌不忙,显然已经和世俗完全和解,重新找回了自己,真正达到了‘色即是空’的境界。
敏秀要是执着于他,这辈子恐怕再无欢喜。
1717年8月24日 康熙五十六年 七月初八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