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眉眼生的再好看再儒雅,也掩饰不住他偶尔才流露出来的一丝武人才有的狠辣戾气。
谢永只在那些长期侵淫在官场的酷吏身上看见过这种戾气,所以直觉这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周秉没有察觉身边人的晦暗心思,他在细细琢磨这件无头公案。
他现下什么证据也没有,唯一仰仗的就是自己比别人更会揣摩人心。别人的一个挑眉,一个嘴角无意识的微笑代表了什么意思,多半能被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他在那一辈子待在行人司,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揣摩皇帝的眼神,揣摩重要朝臣的举止,揣摩宫里各位得宠娘娘的喜好。
每个人都说周大人长袖善舞极会做人,其实不过是凭着一点小手段在各个大人物之间取得微妙平衡。
但现在他知道了,这种小聪明何其脆弱。大厦倾倒之时,他连最微末的体面都不能保存一二。
别人只看得到他处处鲜花着锦,哪里知道他背地里是步步如履薄冰。
周秉白玉一样修长有力的食指缓缓从窗沿处划过,仿佛代替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在自言自语。
“我要是筹谋许久要干一件大事,铁定有一个让我一往直前的理由。或是为着一件事,或是为着一个人。明知必死无疑下场凄惨,那么总得让这世上的某一个紧要的人明白我这样做的不得已,所以这个私宅里铁定有什么东西是那人一看就能明了的……”
谢永不敢吱声,心中又浮现那种古怪的感觉。
这位大人每每一神神叨叨的,必定是有了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