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眯起眼睛看得若陀险些炸毛,看了好一会儿朱樱到底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扎好长发扔到身后垂着,专门拐进柜台摸出一把摩拉带上:“我昨儿从层岩巨渊出来想着歇歇脚吃点东西呢,吃完才发现忘了带钱,你要是闲得慌就帮我把钱送去,两千。”

还说不像!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噗!”岩龙王埋头闷笑,扶危济生真君把自家店门拍得山响,假装在后院扫地的伙计靖远也跟着吃吃笑。

出去溜一圈,该说不说的她马上就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若陀隔空拿手点点靖远,意思是真拿你们老璃月人没法子,脑洞简直比天上那个窟窿还大。

朱樱一出门,先遇上隔壁春香窑的莺儿,女孩子换了身簇新的衣裙俏生生立在店门口,店铺里面有个眼生的异国青年正埋头干活。

早上的阳光照在年轻姑娘油润润的长辫子上,门里门外两个人时不时含笑对着你看我我看你,那眼神儿都快拉出丝儿来了,冷不丁给隔壁出门的“老人家”糊了一脸新鲜狗粮。

好嘛,昨天在层岩巨渊吃了一顿,今天在璃月港又吃一顿,提瓦特的春天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莺儿的注意力都在蒂玛乌斯身上,那么大一个邻居走过去她就跟没看见似的,朱樱打了个饱嗝,笑眯眯走出螭虎岩侧街。

天气真好呀,蹲在树枝上的小团雀瞧着也格外喜庆。

璃月的货运码头和两年前相比完全变了一个样。由于背后就是天衡山,这里的土地面积有限,从前只能用人力的时候不得不想法子在平面上挪腾放置货柜。现在机械成为搬运主力,货栈就开始朝着空中发展。低洼的海边低地上竖立着一座又一座立体仓库,三四层楼高,如同蜂巢一般宏伟壮丽——普通人用双手开山填海,又用同样的手填平低谷建造山峰。

朱樱站在高地上看工人扳一下拉手,履带就带着货柜移动一个方向,换个扳手再拉一下,又移动一个方向,没几回小山似的货柜就乖乖停在吊床轨道的起点上。

和两年前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条世界线。

那位摆小摊买茶水的老人家还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待,翻修过后码头上的可用空间基本上都被利用起来,留给小商小贩的位置少得可怜。其他人大多都搬进港内城区去做生意了,只有他还倔强的守着码头。

本以为他在这里等得或许是儿女,没想到只是一句三十年前的承诺。

她不再看,转身朝玉京台走去。绯云坡两侧高挑的朱楼上依旧还是老璃月人喝茶听戏的不二人选。眼下不年不节的,吉利曲子唱得少,合该听些新鲜戏文。只可惜这会儿不是云老板登台的时候,台子上咣咣咣的有几个少年在演武行。

再往前走,万文集舍门口排着的队伍已经从楼上顺着楼梯排到楼下,朱樱抬起手遮着太阳瞄了一眼,似乎又是什么和岩王帝君有关的话本子。

看来卖得还挺俏,回头等人少了也买一本翻翻,权做消闲。

“哎呀,朱樱姑娘!你这是从须弥回来了?”万文集舍的老板纪芳站在楼上讪笑着打招呼,排队买书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跑过来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宛如急切抢食的锦鲤。

这架势,看着可有几分不对劲。

纪芳笑得越发心虚,她越心虚,朱樱就越是笃定里面有事儿,本来要去月海亭的,倒是也不着急了。

“纪老板,生意兴隆哦?”美得仿佛仙人似的女子展颜一笑,风光霁月神色从容,趴在楼梯栏杆上那群锦鲤心满意足的纷纷点头——夏季光线足,璃月港又在海边,低垂着洁白云朵的湛蓝天空与正红色挑高的建筑此刻都是她的陪衬,越发显得人明眸皓齿,更多了几分出尘之感。

就是嘛!我们帝君膝下养的老璃月姑娘就得这个样子!

朱樱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大概也能猜出估计是大热的话本子里又写了些离谱的掌故,联想到出门前若陀说他和钟离有些小争执,心里差不多有了些分寸。

她尝试着走向楼梯口,看上去仿佛想要排队买书的样子,栏杆上的锦鲤们纷纷跟触电似的跳起来跑去前面排队把路堵死,老板纪芳也干笑着打哈哈:“您……也想来买那本书?哎呀不好意思啊,大家都是半个月前就预订好了的,一人一本没有多余,不耽误您时间哈!”

好吧,她知道钟离和人杠什么了,至于那话本子的离谱程度……嗯,为了不至于连夜扛着桃树换个星球生活,暂时不宜接触。

纪芳拍着胸口目送朱樱笑笑转身离去,只觉得这一天天的再也想不到卖书还能卖出心跳失速的刺激感。不管大家翻开书多有荡漾,合上纸张面对本人难免平白气短了几分。你不说我不说圈地自萌没问题啦,但是舞到正主面前……想想就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天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