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在往生堂也没什么具体负责的事要做,若有嘉宾故友来访,求之不得。”

言尽意达,两厢作别,钟离背着手便走了。实在是这会儿时间太早,没法子约人遛弯喝茶听戏……早饭摊子还都满街摆着呢,逛也没什么可逛的。

朱樱目送他慢吞吞往绯云坡走,转身进了茶馆后院。临窗的位置被她种了几竿细竹借景,院子里还有老大一颗梧桐外加刚买来兼做养鱼观花防火用的大水缸。

从绝云间带回的药材必须及时处理,她一忙就是一整天,外间铺子尽数交给靖远小哥,午饭也是若陀三催四请后直接让伙计送进来的。

“晌前早餐摊儿的钱老板来了一趟,支了五万九千零三百摩拉的早饭钱,若陀大哥的工钱东家您还没说呢,还有这是开张三日以来的营收流水,请您过目。”

晚饭老板和伙计坐在一张桌上吃,尝过靖远的手艺后朱樱一边头疼欲裂的翻账本一边着重交代他赶紧请个厨子来。

“若陀的工钱和你一样,净赚五枚摩拉就有他一枚。他要出力气揍那些不长眼的地痞流氓呢,担风险。回头请厨子也这个价,要是手艺好我私人还能再补贴点,总之你看着办。”

听得靖远小哥感动不已:“东家英明!”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手艺属实浪费食材暴殄天物,朱樱小姐硬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很赏脸的用了,吃完不说一个不中听的字儿又允诺高薪聘请厨子。这样通情达理的老板打着灯笼也找不来,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若陀:“……”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扶危济生真君这小老板当得挺有几分样子。

之后朱樱一连歇了好几天,每日夜间魈都要过来行针用药小住片刻,天明前即走,闹得她白天只要无需炼药便懒洋洋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跟门外讨食的狸奴一样吃饱肚子自行随意找个有阳光的角落躲着。

这些日子靖远小哥又要收拾打扫内外又要记账,忙得脚打后脑勺。若陀看着十分过意不去,他本想着出手照顾照顾这个年轻人类,打碎五只碗又不当心擦塌了一张桌子后伙计给他弄了张摇椅在门口台阶上侧放着。

“您就在这儿躺着晒晒太阳,偶尔管管这群涎皮涎脸一天三顿上门要吃喝的招财猫就行了,旁的放着我来,放心!”

被野猫当成猫爬架爬了几天之后,若陀龙王迅速适应了作为“人类”的新生活——天上刚飘过去的那块云,长得有点像万民堂最新推出的“盗宝团风炸鸡块”呢……哎呀,这个躺平啊,它可真舒服,怪不得摩拉克斯面子都不要了也要装死退休。

等朱樱将绝云间带回来的药材炮制妥当,便到了约好要去医馆的日子。一般情况下她不会主动去人家场子里乱逛,除了担心身上的丰饶之息坑了旁人外也有点“同行莫入”的忌讳。

最主要还是她与璃月港医馆的大夫不熟,入门问俗嘛,有些老璃月人颇为讲究“家传绝学”,哪怕仙人呢,该守的入世规矩多少也得尊重一下。

这天一早钟离先是去了博来的铺子去取等了好几日的鹩哥,与人聊了几句才拎着鸟笼往螭虎岩去。这种鸟擅学人语,样子瞧着也灵巧,非要挑点毛病只能说羽毛颜色不如须弥的暝彩鸟丰富华丽。不过暝彩鸟不耐寒,在璃月地界上极难养活,本着务实的信条,他还是遵循传统订下这只会说“恭喜发财”讨巧的鸟儿。

提着鸟笼从港口慢慢踱到长乐茶馆,才拐过街角他就看见老友敞着胳膊腿儿躺在放平的摇椅上。青年下意识抬头往天上看了眼,这会儿好像还没到可以公然摸鱼晒太阳的时候?

若坨龙王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享受退休生活,有一下没一下用竹枝驱赶那群特别喜欢围着他喵喵叫的狸奴。狸奴们才不怕这家伙呢,几只胆大包天的幼崽翘着尾巴跳着想往躺椅上扑,直把当做扫帚的竹枝看成逗猫棒,喵喵喵喵玩得不亦乐乎。

“哎呀,钟离先生是来寻胡堂主的?真是巧啊!”

靖远小哥远远向他打了个招呼,钟离走到若坨身侧站定,将鸟笼交给他:“这是赠与朱樱老板开业大吉的随礼,晚了几日,还望小哥莫要笑话我年纪大了健忘。”

伙计只当他这是在自嘲,笑着往柜台里看了一眼,不等转头鸟笼就被若坨给拿了去,顺手挂在门口屋檐下。

“你还真寻了只鸟雀来?”

若坨发出“嘬嘬嘬”的声音逗弄鹩哥,鸟儿在笼子里跳了几下,落在栖木上抖抖翅膀张开喙:“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走过路过的居民少不得抬头往茶馆屋檐下看一眼,这鹩哥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越有人看越爱显摆,不多时整条街回荡的全都是它瓮声瓮气略带生硬的“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