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听到了声响、看到了光束却没有察觉到气息,他才能断定一定是那个人推开了门。

片刻的停顿后,他借着那束光再次修理起头顶的那盏灯。

直至把灯泡重新拧好,他才终于低下头。

目光触及那个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影时,他有些微怔。

雨宫清砚总是悄无声息,无论是到来还是离开,只要他不想被外界察觉,那你就永远无法预判或捕捉他的踪迹。

他以为那个人已经回到了屋子里,没想到会如此直白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诸伏景光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忽起来,但是当目光触及那人颈侧的深色印记时,他又烫到眼睛似的再次把目光放回了头顶的那盏灯上。

他们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诸伏景光不知道这盏灯是否已经被修好,但此情此景下,似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雨宫清砚的好整以暇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强装镇定,他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去看那双眸子,却好像看到的仍旧是昨夜那条黑色的领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比起透明的镜片,那条不透明的领带似乎更能让他看清楚那双眸子。

诸伏景光从梯子上下来,转身看着面前的人,莫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几秒钟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其实自己本就跟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什么能随意提起的话题。

他们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没有相似的人生经历,没有殊途同归的理想信念,他们曾对立,曾疏远,曾隔着深渊沟壑,曾无法理解彼此,而这些“曾经”直至今日仍然没有成为过去式。

他们之间似乎天然就隔着一段距离,像两块相同的磁极一样永远存在不可消解的阻尼,一方消磁是他们真正接触的唯一办法,但是他们都不愿改变,同时又不愿看到对方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