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你......”迪克能听见自己声音内的颤抖，眼前仍然是杰森噩梦醒来后坐在床上捂脸的样子，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就好像迪克不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保护好他，“你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小丑出逃这件事就算是几十岁的人也会怕得躲起来，我跟布鲁斯只是想保护好你。你那个时候甚至......甚至连走路都很艰难。假如小丑出现，而你又在外面——我们只是想保护好你，little wing。这个家不能失去你，你要是出事布鲁斯也活不下去的。”他哀求。

“我知道，但那个是我必经的过程，迪克。”杰森叹气，“我现在知道你只是为我好，不，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你能想象，我本来就那么努力地想要变好，在考上大学后也终于一度以为生活能回到正轨，但全家人却突然将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去的感受吗？就好像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忘记，但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就好象是在说，你永远都别想走出阴影。”

迪克响亮地吞咽。

“我离家出走后就找到了斯莱德。”杰森耸肩，“丧钟接受了我的单子，他开始训练我。”

迪克突然又一次注意到小翅膀身上的制服，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熟悉。

“斯莱德、我跟他——”小翅膀顿住，像是在寻找措辞，“丧钟他训练的手段跟蝙蝠不一样，他从来不手下留情，但他的训练的确有效。你们应该也注意到，这两年间我从一到阴雨天就需要坐轮椅到现在基本完全恢复正常，都是因为丧钟在训练我。上床是计划外的事，但都是出于你情我愿。斯莱德从来没有伤害过我，okay？He's——”

杰森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有些艰难地承认，“He's good to me.He's made promises to me.And I......I trust him.*”

在迪克的眼角里，威尔森的表情不知何时柔软下来。迪克身后，提姆从很早之前的那声惊呼后就再也没有出声。迪克隐约注意到小翅膀还在说些什么，但那些声音都没有被迪克的大脑处理，成了无意义的背景音。

迪克皱眉盯着杰森身上的制服。

他绝对在哪里看见过这套制服，深灰的颜色，几乎每个弱点都被护甲遮盖，厚重，完全不似历代罗宾轻盈的制服，倒更像丧钟的黑橘制服，假如威尔森今晚有穿上的话。

迪克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套制服的腰间。他之前因为散开的皮带太过震惊以至于都没有注意，但现在他看见了，就难以置信自己之前为何一直忽视。因为被挂在上面的，毫无疑问是一把枪。

一把枪。

“红头罩。”他缓缓道，“你是红头罩。”

杰森安静了。

十秒后，他轻轻回答，“Yes，I am.”

剧院那晚上夜翼跟三个罪犯战斗，红头罩从天而降，惩罚了杀掉他手下的那三个人。丧钟跟在红头罩身边，红头罩跟夜翼对打的武器甚至都是丧钟背上的刀。更久之前搅局者第一次遇见红头罩，他的身边就是丧钟。红头罩的格斗风格完全就是丧钟的翻版，让他红头罩建立起威信的就是他残暴的手段，所有不违背他规矩的人都被子弹打爆了膝盖。非常巧，丧钟虽然标志性的武器是背上的双刀，但威尔森同样是射击的大师，不知道有多少个倒霉蛋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数百尺外的丧钟用狙击枪爆头。

杰森说他在丧钟手下训练了两年。

这么多年过去，随着杰森重新恢复健康甚至开始去上大学，埃塞俄比亚的阴影渐渐消失。迪克如此为他感到开心。命运给杰森带来了太多灾难，迪克对他唯一的期待就是能活的幸福。在哥谭，有蝙蝠保护，有布鲁斯的金钱，庄园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受任何苦，更不用说杰森。迪克以为命运终于对他的小翅膀温柔了一点，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又一次失败，迪克失败的彻底。他的小翅膀，曾经的罗宾，熟练地用枪。这是丧钟对夜翼最好的报复。

How dare you*.

迪克看见了红色。

他冲出去，速度之快连杰森都没有抓住他，迪克隐约听见他跟提姆在喊着什么，但所有注意力都只锁定在丧钟身上。

“HOW DARE YOU，”他爆吼，“HOW FUCKING DARE YOU！”

他的速度之快就连丧钟都没能完全挡下。迪克身上并没有穿着夜翼的制服也没有他的卡里棍，但丧钟同样没有。在这点上他们是平等的，而在盛怒之下，迪克一时间竟然占了上风。

他一拳挥过去砸中威尔森的下巴，力道之大连丧钟都被砸得偏头闷哼，迪克能听见杰森的怒吼跟提姆焦急的呼喊，但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回应他们。因为丧钟到底是丧钟，在被砸中后，他低吼，“你疯了，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