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任何资格这么侮辱恶魔之首!”达米安愤怒,“拉撒路池是奥古家的秘密,只有恶魔之首才能使用,除了他就连我母、就连恶魔的女儿也没有资格使用。”

开口的仍然是斯莱德,“你怎么知道是拉撒路池,kid?”

“眼睛,还能是什么。”达米安啐道。

“关于眼睛的什么?”

“当然是绿色!那种绿色绝对不可能是天然的,只有泡过拉撒路池的人才会有那种眼睛!”

“你确定没有任何认错的可能?”

年轻的罗宾终于失去耐心,“少扯别的话题,这一切都跟你完全不相关,丧钟!红头罩——”被叫到的人像是被戳了一下似的骤然抬头,“我最后问你一次红头罩,你到底是怎么得到了拉撒路的池水?!”

杰森假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了,罗宾,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拉撒路这个词。”

“这不可能,不要撒谎。”达米安像是年轻的狮子一样吼道。

“我真的不知道。”

“STOP.LYING!*”

烦躁终于从这无效的沟通中升起,绿意像是找到一道缝隙似的开始重新渗入他视线的边缘,“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会想再听我重复一遍,罗宾!”

就这样。一句威胁。

达米安瑟缩了。

那并不是什么很明显的反应,只是他的肩膀几乎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更别说罗宾之后肉眼可见地开始对自己生气然后整个人刻意地直起来,像是小猫炸毛只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大一点,但这都敌不过他只有十三岁的事实。男孩的发育期总是到来的比较晚,所以直到现在达米安都还只有布鲁斯的腰那么高,不管他如何坚称自己身高有在增长。

更别说他现在正倒在地上,因为电流涌过带来的烧灼跟疼痛蜷缩在一起,这让他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还要小。

达米安的反映比有人暴揍他一顿还要让人难受。然后就是自责,然后是羞愧,再然后这些情绪全部转化为愤怒。杰森不理解达米安为什么要害怕他。拿电/击/枪伤害达米安的那个人是布莱克不是红头罩。明明红头罩才把达米安从布莱克的手上救下来,达米安为什么要害怕救了他的人?难道他觉得红头罩真的会伤害他吗?刚才那句威胁只是随口一说!达米安是他的兄弟,更是罗宾,杰森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伤害罗宾。红头罩永远都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

凭什么他保护的人要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布莱克才是打破无数法律伤害侵害教唆儿童的坏蛋,他才是怪物!真正的怪物就倒在地上,是红头罩打倒他的!

他忘了达米安,转身面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布莱克,那张脸肿得几乎看不出相貌,肋骨像是全部被折断一样几乎撑不起来胸膛,平坦甚至微微凹陷。看到恶人如此凄惨带来了一种快意,他忍不住想假如布莱克知道有这么一天是否还会有胆子伤害罗宾。但除了罗宾以外还有那么多小孩因为他前途尽毁,跟布莱克对那么多人施加过的伤害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到了米娅,想到了乔尼,他们哭泣的样子,还有罗宾。喉咙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从腰间掏出一把枪,上膛,对准地上的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他的心脏在有力跳动,血管随之一鼓一鼓的,他几乎能听见血液涌流的声音。肌肉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在不断催促,手指因为期待甚至在微微颤抖。他的瞳孔放大视线锁定在地上的人,像是嗜血的野兽看见了一顿饱餐,是时候将人渣给——

这。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野兽的存在。

他的手臂僵住。有一瞬间像是两个灵魂在他体内挣扎,不,不止两个灵魂。在街头求生的杰森陶德、明亮的罗宾、手里握枪的红头罩,这些都是他。每一个杰森都很愤怒。那些愤怒从他心底升起又交织在一起,到现在已经连成一片庞大的网将他牢牢缠住,他分不清哪些到底是他,哪些来自野兽。也许他就是野兽。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中亮到不自然的绿意正在跟他本身孔雀蓝的眸色做斗争,绿色一会占上风,一会不甘心地后退,就好像他没发现自己的全身正在不断颤抖,枪口因此不稳,唯独抵在扳机上的手指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隐约听见达米安在喊,“丧钟,阻止他!所有泡过拉撒路池的人都会被池水诅咒,他已经是个疯子!在拉撒路的影响下他会完全不受控制。丧钟,你听见没,你必须阻止他!”

他也隐约感受到丧钟抓住他的手腕,不是逼迫他挪开枪口,而是稳住他几乎像是癫痫发作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