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众?”静司捂着胸口站起身,咽下喉头粘稠的血液,“如果从天赋和咒力来看,我从未‘服众’过吧!”

“我的对你展示的任何阵法,你一看就会;典籍里令我苦恼的描述,在你眼中就清晰无比;论体力,母亲的弓箭你四岁就足以满弓,而我却足足等到七岁;论天赋……”静司顿了顿,闭上眼整理了一秒钟的情绪,“那夜皇宫内,你曾想过要不要‘领域展开’吧……”而自己的领域,却是刚刚才领悟。

纵然有素盏鸣尊的咒力加持,但须久那在咒术方面的天赋高于自己这点,静司一直心知肚明。

“须久那,作为兄长,我很抱歉没有相信你,对不起;作为家主,我亦反思腐朽的家族对血肉至亲的残忍,对不起。”

面对静司的道歉,宿傩仰天大笑一声,却并不领情:“如果是当初的我听到这番话或许会痛哭流涕地扑在你怀里大哭吧;但是两面宿傩不会,现在能让我感到愉快的只有血和肉!”

“静司大人,车站内有无法消除的信号屏蔽系统,属下联系不上您,擅自前来。目前东京上空出现了无数风洞,风洞在向东京源源不断地传输咒灵,整个东京都已陷入瘫痪。我擅自下令让驻守东京的的场一族联合咒术高层祓除诅咒,之后如何行动请您示下!”

被宿傩撞开的门口全套小西装的七濑女士口条清晰地向静司汇报外界情况,如果不是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银白短发有些微凌乱,灰白的西装短裙下摆沾了血迹,很难想象她是刚刚孤身一人从遍布咒灵和诅咒师的涩谷车站下到了负一层战斗中心。

静司惊诧地望向宿傩,布满风洞咒灵横行的东京,他难道是想复刻千年前平安京的浩劫吗?

“她就是你现在的左膀右臂啊,”宿傩对静司的怒目毫不在意,他单手比着八字指向门口,“七濑……那就从你开刀好了!”

下一瞬宿傩凌空跃起,锋利的黑色长甲如匕首般直指七濑的颈动脉,可以想象,一旦得手,后者必死无疑。

“住手!”静司搭箭的动作和一闪而过的召唤阵法同时出现,原本对宿傩来说毫无阻碍的行进路线突然被一柄锡杖阻断,挡在七濑女士面前、穿着僧袍戴斗笠的游僧形象式神正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春地藏?”他刚刚并没有召唤式神,为什么阵法和春地藏会自动显现?

式神用手压低斗笠,用咒力牵引回自己的锡杖,自他作为式神第一次在静司面前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形象:“主人,你一直藏在心中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作为‘术式’的预言和作为‘咒力应用衍生形式’的占卜哪种更贴近事实?其实没有所谓‘作为术式的预言’,我给出的都是‘作为咒力应用衍生形式的占卜’。”

春地藏作为式神始终语气玩味的“主人”二字在静司脑海中终于有了对应的原由:“晴明?”

游僧噤声摇头,“是春地藏。”

但静司心中已明了,传说中葛叶一族是转生妖怪,每死去一世都能带着记忆选择自己意向的下一世身躯,并且拥有比上一世更强大的力量,这一特性在【这个世界】中看起来也完全保留了。

而被挡住攻击的宿傩听不懂二人之间的哑谜,他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式神”是曾经参与对他的封印并将他的肢体分藏各地的安倍晴明!

盛怒之下宿傩双手食指、中指、示指相击,小指相对拇指并列,沉声道:“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车站大厅再度暗下来,布满尸骸白骨的领域内满溢着血腥气,“斩击——捌!”这一术式在宿傩的生得领域中附加必中效果,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但晴明好整以暇地将锡杖掷地一震,斗笠被由他带起的飓风吹落,露出英健的眉形下狐狸般狡黠的双目,以他为中心,血流遍布的领域竟然在次第消散,几乎到他面前的斩击也恢复到未聚集的咒力状态。

这就是千年来最强阴阳师从未示人的领域,它完全不起任何攻击作用,而是直接控制领域内的时间流向!只要他想,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展开领域发动攻击!

“静司,”晴明与静司对视一眼,他看到了静司眼中的坚定,“趁现在吧。”

静司点头,他双手合十后向外撑开,已经被扯掉绷带的眼眶弥漫出危险的咒力——他在取出那两根最关键的手指。

那两根手指没有通过腔口,而是直接化作咒力融入宿傩的体内。获得所有二十根手指后宿傩咒力大增,他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完全形态,爆发出的咒力水平令晴明都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