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襄不语,他查过稚榆的资料,确实认为双生子女孩溺死的案子很大可能是稚榆干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陆白点出了重点,“包括稚榆的父母。”

“于是他们就采取了措施,先把稚榆关在房间里变相软禁,后来找医生来给他确诊了精神分裂症、狂躁症,并长期进行干预治疗。”陈襄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直到十八岁,稚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说的电击治疗,是发生在稚榆14岁到18岁之间吗?”他抬眼,“我看过稚榆的病例,精神病院的治疗过程中,并没有电击这一项。而电击治疗法也在早些年证明是违法行为。”

陆白颔首算是默认。

“电击对他没有效果,但伤害了他。”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稚榆处于和家人、自己分裂憎恶的痛苦边界。”陆白解释道,“这是从多次的催眠经历中得出的结论。”

很显然,他对稚榆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催眠治疗。

“你所说的实验,也是催眠的一种吧?”陈襄点出重点,“我看过你们实验的照片,你和稚榆都处于沉睡中,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每一段实验结束之后显示稚榆的某种分裂人格都会消失一个.....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你了解过精神分裂症吗?”陆白简明扼要,“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妄想症,他体内存在多个对自己未来的想象,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理解。患者因为极度厌恶目前的世界从而被迫产生一个或者多个人格为自己分担痛苦,或者幻想自己是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身份的人,从而逃避这个世界的痛苦。”

“而这个实验以催眠为基础,却要以我自身作为引导者,让稚榆的人格跟随我的设定完成那个世界的心愿,那个人格得到‘升华’便会消失不见。”陆白说,“做到这一切的辅助条件便是那枚‘海髓’,里面存在的放射性物质能够最大化地激活人的脑电波,以我和稚榆的经历为主创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供我完成这个实验。”

“听起来非常科幻。”陈襄摊手,“所以这根本就是一项建立在你们自己想象中的一项实验对吗?这种程度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到批文。如果实验失败你和稚榆会有什么结果?”

“脑死亡。”陆白平静地说,“成为一个植物人。”

陈襄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是一种难以置信地讥讽。

“我觉得陆医生你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陈襄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为了给别人治病而不要命的医生。”

“不是给别人治病,是探索一个新的治疗领域。”陆白纠正他,“我只是一个做学术的人,不是圣父。”

“我告诉你够多了警官先生。”陆白把吃了几口的塑料碗放到一边柜子上,动作十分礼貌,“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稚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襄反而挑眉:“陆医生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陆白无奈:“陈警官从哪儿看出来我很聪明了?如果我足够聪明,也不会让你们来救我。”

“稚榆的弟弟死了。”陈襄言简意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眼皮猛烈一跳,虽然答案和陆白猜测得差不多,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白还是感到一阵微妙的紧张。

原本对于稚榆已经放弃的稚家人猛地伸手去捞他,已经让陆白怀疑稚家出事,他们需要稚榆回家。可稚榆是个危险度极高的病人,如果不是稚家出了非他不可的大事,恐怕稚家永远也想不起这个儿子。

“稚榆还没有痊愈,我作为他的主治医师,依旧能够证明他是个病人。”陆白的手渐渐收紧抓住被褥,“稚榆还不能离开医院。”

陈襄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在你昏迷的时候,医院已经联合会诊,判定了稚榆的病已经治好,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情感纠纷。”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陆白说,“我如果不愿意和解,他依旧要接受调查。”

“实际上他的行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非法拘禁。”陈襄说,“非法拘禁罪是指以拘押、禁闭或者其他强制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为.......他没有绑着你捆着你,甚至帮你转到了昂贵的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你是自己出的医院,自己主动上了车,车里的气体只有轻微的安眠作用。”

“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司机叫你你没有听见,便打了你身上便条留下的电话,稚榆是去接你的。”

陆白笑了一声。

“擅自闯你的实验室更是小事一件,他有充足的理由证明不过是想先帮你开门,再送你回去。”陈襄手中的笔敲了敲笔记本,“这一切都有证据可循,他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