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找上门,是不想这件事不清不楚,郑余荫有错在先,要是郑家认个错道个歉退回彩礼,这亲事就算了,他们也不是来找事的,否则一家之主杨爸不会不来。

弄到这份上,杨妈也没想到,郑余荫怀孕这么大的事竟然没跟家里说。眼下小姑娘站在人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空气中弥漫着逼迫和尴尬。

杨妈不想再待下去,只愿快点拿回彩礼钱走人,“现在新社会,孩子真不愿意,就算结婚,以后也过不到一块。咱们两家的亲事就散了吧。文平。”

一直没说几句话的杨文平,拿出一支钢笔放到桌子上,那是订亲时,郑余荫送的。

媒人张大姐叹口气,还以为这桩铁板钉钉的婚事终于要圆满了呢,谁知竟如此。今日她两边该说的都说了,成不了也没办法。

“你们两家是我保的媒,文平余荫当年志同道合,今日革命路上走不到一块,也是没缘分。以后男婚女嫁,再寻革命伴侣,各不相干。当年订亲给了五百,郑厂长你看?”

郑厂长,郑厂长脸色很难看。这个年代两家订了又退亲,基本上就是结仇,往后郑家在路上遇到杨家人,都抬不起头,而且郑余荫往后都难说到好人家。

“别,亲家,孩子一时气话,转过弯就好了,文平……”郑母还想再商量,郑家妯娌们也帮着说和,要拉着郑余荫道歉服软,但任凭大家怎么说,郑余荫哭是哭,依然不动。

杨媛烦得慌,她肚子早就饿得叫几回了,让她说,何必掰扯这么多,直接摊开说郑余荫怀孕,郑家臊得慌也没脸继续东拉西扯,麻溜退回五百,他们回家不就行了。

磨磨蹭蹭一晌午,极限拉扯呢。

“余荫。”杨媛开口了,这个炮仗似的姑娘立刻吸引所有人目光,“有次,我跟四哥出门,遇见以前的同学,他叫王 宏 河…”

郑余荫脸色瞬间惨白,眼睛里充满惊恐,郑家人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她连连摇头,惊恐的眼睛里又多了乞求,卑微的乞求。

杨媛张了张嘴,没说下去,好吧,这种事真不好当人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