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喜宁啃完一块肉,王林将剩下的都拿开了,道:“先告诉我,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继续吃。”
喜宁白了他一眼,虽然肚子还没填饱,但也不那么饿极了,往后一靠,语气轻飘飘道:“倒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就是今天宫中发生宫变,你叔和你哥,都被皇帝杀了。”
“什么!?”王林噌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喜宁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你竟敢胡说八道!”
喜宁却一点都不慌,反而道:“你要不信,自己回城里去打听打听啊!”
王林骂道:“你这东西都能逃出来,我叔怎么不能!”
喜宁一点都不恼王林骂他,反而道:“哎哟喂,小子你可是想岔了,你叔往日多风光,在朝廷中呼风唤雨的,结了多少仇啊?那么乱起来的时候,他可不就是第一个被盯上的?我平日在宫中不算出众,谁还能记得我?”
王林一听,想起了王振往日说过的,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之类的话,顿时信了五分。
他眼中顿时涌出泪意,将喜宁放回椅子上,说:“你给我说说,今日宫中到底发生何事!”
喜宁见他信了,暗暗松了口气,王林虽比不得他哥王山,但到底是锦衣卫出身,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若是不能说服他,恐怕今日自己还是逃不过一死了。
于是他整了整衣服,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语气也装得十分沉痛,给王林说起了他加工过的版本:“此事要从天幕出现说起,天幕告知了此次出征一事,因着你叔的胡乱指挥,将二十多万大军葬送,连皇帝都被俘,于是全朝震怒,文武百官一拥而上,将你叔打得只剩一口气。”
王林到抽了一口气,他们兄弟出宫之时,还是王振给皇帝进献千金的时候,待出了宫,皇帝又加强了宫门守卫,能出宫的人大大减少,因为打探消息十分困难。
后来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打听到说王振被打了,打断了骨头,兄弟两还只以为,是打断了腿,不能行走了,没想到竟是只剩下一口气。
“然后呢!”王林忙追问。
喜宁故意幽幽叹了口气,将王林的心揪得紧紧的:“然后啊,皇帝虽然让太医给你叔诊治,但太医说能恢复到从前的五成都是运气好。自此一事,宫内便都知道,皇帝厌弃了你叔,我去看你叔的时候,想喝口水都无人来倒,好不容易等到我,他竟是一口气喝了一壶呢!可让我心疼的。”
听到此处,王林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都说人走茶凉,叔人还没走,这茶就凉的彻底了!”
喜宁十分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看王公公可怜,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照料。”
王林看向喜宁,眼神中是明晃晃的不相信。
喜宁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道:“我知你不信,但那时,宫内人心惶惶,特别是我们这些太监,生怕皇帝一个震怒,就把所有人都拉去砍了。我跟在王公公身边,一来是想寻求一些心安,二来,是想着王公公懂得多,说不定能帮我躲过这次祸事。”
王林这才信了,就说嘛,喜宁往日里虽对王振殷勤,也只是因为王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谁都巴结。王振落魄了,喜宁还能一如既往?肯定是有什么好处或目的,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见王林愿意信,喜宁才继续道:“但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人,还有曹吉祥。他也来寻王公公,一起想办法躲过一劫。”
喜宁虽然不知道曹吉祥和王振刘僧是怎么商量的,但他知道,自己躲藏在枯井底,都被找了出来,是曹吉祥派人做的,因而猜测,曹吉祥是为了讨好王振。
更何况,这时候人都死了,他可以大胆地瞎编泼脏水。
因此,此时的喜宁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王林本就是个直愣子性格,远比不得他哥王山有心眼,喜宁的话,他已然信了八分了。
“但你知道,曹吉祥那人贪心,往日做监军时,不仅四处搜刮财物,连那些敌军的兵卒都要带回家养着。那样有野心的人,怎么舍得下宫中的荣华富贵?于是他拉着你叔一起,想推郕王上位。郕王性子比皇帝还要绵软好拿捏,若是成事,你叔躺在床上起不来,能随侍皇帝左右的,只有他自己个儿!这可是要将你叔利用个彻底啊!”
说到这里,喜宁就端起茶,喝了一口。
王林此时也顾不得喜宁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还亲手又把茶杯满上,焦急追问道:“我叔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