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象的攻击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慢,还未等它来到青年的眼前,包裹着它的灰气便已经全然涣散,消失在了空中。

青年的面上终于显露出了一点点的情绪,像是怜悯、像是唏嘘。

这情绪比城中夜里的星还要黯淡,比林间清晨的雾还要朦胧,但地上的男人还是认出了它,认出了这副空洞皮囊之下属于凡人林懿墨的灵魂。

直至这一刻,男人才能够堪堪确定,立于金树之上的,还是他。

但下一刻,这细微的情绪便再一次被掩盖,重新变得空灵而飘渺,仿佛他面对的并非一只血流不止的凶兽,而是某座雪山、某条冰河———他本就该生于此。

青年身后的金色叶片已经堆积得比观外的小山都高了,像是一座巍峨的金山,处处透着刺目的光。

终于,在某一刻,那些金色的鹅毛大雪无声地从高处坠落,如同一场浩大的雪崩,从青年的身后接连不断地下落。

但,这并非青年的疏忽或失手,恰恰相反,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落在了青年清澈的眼中———这是一场早已被设计好了的坠落。

那些由光组成的叶片在此刻回归了它们的本源,并无半点声息,只是默然地顺着那张已经破损的网,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青年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脸上的图腾忽然亮起,眼中的两棵金树也随之一闪而过。

他向着树枝的前端缓缓迈出一步,偶然间,有一寸不起眼的光从他的手中流出。

那寸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拥有了形体,变成了与黄符纸相同的模样,顺着微风的方向飞往身后的崩落。

它飞到了那些金叶之下,陡然膨胀,变成了一片横亘在天空中的半透明纱帐,遮盖了月光。

当那些金光穿过头顶的纱帐时,它们被剥夺了叶片的原型,成为了一个个金色的泡沫,漂浮在空中。

它们成为了泡沫,却仍旧在闪烁着独有的光,将这一片空间映得比白日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