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墨却不怕这个,他提着一兜子纸钱,快步向着墓园深处走去。

很快便到了地方,林懿墨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重担一般,瘫坐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开始慢慢往墓碑前的火盆里添纸钱。

这便是他父亲林海潮的墓了。一个月前,他溘然长逝,只留下两句遗言:一、不留牌位,二、别再回来。

林懿墨却只听了前半句,匆匆了结了学业后,重新回到这座小城,继承了枫江观。

林懿墨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墓碑说话:“老爹,我回来了,我没读博,也没进投行。我没听你的话,反倒是回来做了你的老本行。”

火光摇晃了几下,仿佛林海潮那不知已飘往何处的灵魂在向这个小兔崽子表示抗议。

林懿墨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你说说你,修了一辈子的道,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最后才五十岁就死了,我都替你可惜。”

“不过啊……”他一挑眉,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丢进火盆,“你要是想着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远走他乡,那你可就错了。”

“我的志向从来不在大城市,现在啊,只想好好的把枫江观修好,守着他过日子。”

“你就当我……是叛逆期来得晚了些吧。”

青年的身影渐渐没入夕阳,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了一叠叠黄纸,又慢慢熄灭,只留下一盆的灰烬,好似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火光中目送长大的孩子远去,随后,佝偻起身子,发出一声叹息。

——

夜晚,林懿墨简单收拾了一番厨房,用年纪比他还要大的老灶台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饭,做过晚课后,早早便睡了。

林懿墨不常做梦,可这一晚,他却接连做了好几个离奇又真实的梦境。

在第三个梦境的结尾,林懿墨骤然清醒,发现自己已然浑身冷汗。

他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只知道,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某种猛兽捕猎前的征兆。

但奇怪的是,梦中的他一点都不觉可怖,反倒是有几分笑意,仿佛面前的是他久未蒙面的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