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巨大的牢笼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身影被数道横亘的金色丝线穿透,如提线木偶般吊挂在其中。

是周法澄。

不,他不只是周法澄。

灰雾不断地从笼中人的身体各处冒出,从被金线刺出的伤口到苍老头颅上的七窍,从每一个缝隙里钻出。他就像是一个到处漏风的气球一样,一刻不停地向外泄露着雾气。

那些从体内涌出的雾气并不会就此消散,而是向上升起,像一片片云朵般漂移,而后在触碰到金色牢笼时急转直下,游离在地上。

最后,它们再次通过身体的缝隙涌入体内。

周法澄垂着头,身体因灰雾的大量离体而变得无比干瘪,只有一层松弛的皮贴在骨架上。而当雾气再次回到体内时,血肉则重新长出,像是吹气球般将这具僵尸一样的躯体填满,再度焕发新生。

周而复始。

没有半点属于鲜血的颜色,却比流血恐怖百倍。

“我当真是小看了你。”周法澄的声音忽然响起,却并非来自那具身躯。

“没错……”他的声音跟随着不断流动的灰雾,遍布整个牢笼,“我才是真正的周川。”

“周平川,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躯壳。”

吊诡的狂笑从他的口中传出,是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一道年轻一道苍老———是周平川和周法澄一齐在笑。

但过不了多久,这两道声音便渐渐融合在一起,只剩下了周法澄的那道。不,现在应该称它为周川了。

它虽是一直笑着,可声音却像是集合了无数被生生世世困在地狱的厉鬼的尖啸声一般,调动起听者内心的阴暗一面。

它终于笑完了,笼中的周川也抬起了头,眼中已全然被灰雾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