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用了,我想跟威尔再私下聊几句。”沃伦微笑着说道,威尔轻轻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走向了自己的车。克劳福德便不再去管他们,驾驶着自己的座驾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此时的巴尔的摩已经成功入秋,天气明显寒冷了不少,一跨进车门,威尔就紧裹着自己的夹克,第一时间打开了暖风,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沃伦,然后说道,“你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沃伦。”

通常来讲,威尔·格雷厄姆不是个多话的人,尤其是在开车的时候,但这次他决定为“久别重逢”的旧邻破个例。

“是吗?你现在这副样子也跟我印象中的威尔不大一样,”沃伦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只是再看到威尔的时候,他一眼就注意到对方身上的郁气更加浓重了,这让他不禁担忧起威尔的病情,“你的‘共情’是不是越来越敏锐了?”

他指的是方才几人在现场威尔于短短几分钟内就将切萨匹克开膛手的行为轨迹和心理画像摸了个透彻,这可与沃伦当年实习时与他合作过的几次表现不尽相同。

“行了,我们都不是什么擅长寒暄的人,还不如直接聊聊跟案子有关的部分怎么样?”沃伦见他表情不对,果断地放弃了这个话题,一面回忆着昨晚看到的东西一面打趣道,“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暴力倾向,威尔?我看到的案卷上记录到你袭击了汉尼拔·莱克特?”

威尔的脸先是蓦地变得煞白,而后变得黑沉,“我确信他就是切萨匹克开膛手,只是没有证据,可我必须阻止他。”

“……‘不要让自己迷失在深渊里’,威尔,这还是当年我想入行时你对我说过的话。”

“不错,”威尔淡然地说,“所以既然我已经行走在深渊之中,你就不要过来了。”

沃伦双眉一掀,忽然来了脾气,“怎么?最近你们一个两个的,好像都觉得我‘不太行’?”

“还有谁?”威尔困惑地问,但他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强,没等到答案便自顾自又说了下去,“你太年轻,沃伦,你不知道我们在跟怎样一个恶魔较量。”

“他聪明、强大、意志坚定、富有魅力……”威尔双目微微失神地盯着前方,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很稳,但显然已经陷入了对过去的某段回忆里,沃伦极有安全意识地坐得笔直随时关注着空旷的马路上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他可不想再出一次车祸,到时候还要带着威尔一起撞飞到不知哪个空间去。

“这听起来倒都是正面词汇?”沃伦感到莫名其妙。

“对,但当这些正面词汇的拥有者,是一名漠视人类生命的反社会人格患者呢?”威尔轻声问,“你上过我的课,你该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他们是天生的完美‘猎食者’。”

“……所以你之前确实跟这位莱克特医生走得很近?”就算迟钝如沃伦也难以错过威尔身上几乎不加掩饰的、对他口嫌疑人的复杂情感,“你说过他利用某些手段卑鄙地操控了你,我以为你恨他入骨。”

“我当然憎恨他——”威尔脸上的线条扭曲得近乎狰狞,但他藏在心底的情感与记忆却不能欺骗自己——那就是他确实一度被汉尼拔的魅力折服,并且几乎是盲目地信任着对方,但他背叛了他。

“倒是你,你确定你没事吗?我听说你的亲生父亲,是他最近的受害人之一。”威尔不想对着沃伦剖白自己的情感,便关心起了对方最初的来意。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冷血,”沃伦面无表情地说,“我对他们其实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和期盼。”

抵达巴尔的摩的第一天,沃伦就秉着人情道理,第一时间拜访了那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但当他亮明了身份,那位母亲的表情实在可谓精彩至极,他忍不住悄悄窥视了一番对方的想法,这才知道,这对夫妻当年就是一对在国内犯了事儿,跑出来的偷渡客。因为这一重身份,他们的儿子都已经走失了也不敢报警,而在得知附近出了连环失踪案、又接连找了一阵子之后,他们终于还是没找到他,然后他就被放弃了。

“不说这个,”沃伦不愿分神在这些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事上,“你们有什么打算,我看这位开膛手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巴尔迪摩精神医院监狱的弗德里克·奇尔顿与汉尼拔勾结非法使用医疗手段治疗他们‘感兴趣’的患者——”威尔说。

沃伦偷眼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心知恐怕他也是那被非法治疗的患者之一。

“——一方面我们会继续收集证据,但另外一方面,奇尔顿知道汉尼拔就是开膛手,不过他恐怕不会愿意公开自己的违法事实,既然他不想身败名裂,那么恐怕汉尼拔迟早会盯上他,我会说服杰克,看能不能在他身边加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