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余光扫到突然低落的沃伦，史蒂夫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对方，指尖传来的微妙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没有多想反手又揉捏了两下。

这种形态下的沃伦，实在有些出乎意料的——等等，或许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只不过“做人”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这难道就是现在年轻人口中的“反差萌”？

“……”圆饼有气无力地在身体表面颤动出一片涟漪，他原来真的没发现史蒂夫居然是这样的人——亏他一直以为他有些古板！

缩了缩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脚，圆饼将自己不断拉长、拉宽，慢吞吞地化成大片的金雾覆盖在兀自沉睡的人类肉体上，开始例行尝试回到身体中去。史蒂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垂眼继续完成自己的画作，并没有予以太多关注。

等到填完最后一笔，床上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史蒂夫一抬眼，正看见沃伦像个诈尸的木乃伊一样，“扑腾”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终于可以告别没手没脚、任人揉捏的日子，沃伦内心几乎是喜极而泣的，也不顾看起来多怪异，他飞快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三两下就把身上那些碍事的绷带拆了个干净。

“你该等医生——好吧，你开心就好……”史蒂夫无奈地捂住额头，照料了几天孩子气的圆球，他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像以前那样对待沃伦了，某种好似老父亲的心态让他突然理解了托尼的很多行为——想必对方一定是早就看穿了沃伦的本质。

“史蒂夫，”反复握了握拳头，沃伦弯起嘴角。太久没有使用的面部肌肉让这个笑容有些僵硬，但已经足够向史蒂夫展现出他的愉快，“我现在感觉棒极了！”

“血清似乎并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影响，”史蒂夫擦干净双手，抓住沃伦的手臂，捏了捏，发现那些肌肉虽然结实了不少但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他小心地感受着对方的脉搏又观察了一番瞳孔，“幸好看起来也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很幸运，沃伦，我见过太多失败的案例了。”

“我确实幸运，”沃伦的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史蒂夫，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新能力，“看！”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颗眼熟但明显体积小了很多的圆球“噗”地从沃伦的脑瓜顶儿冒了出来，它弹动了两下，熟门熟路地滚到了史蒂夫的掌心，滴溜溜转了个圈儿。

“呃……这是？”史蒂夫语塞，这一幕实在有些诡异——沃伦本体还在非常清醒地看着自己，他的精神体却自己蹦出来了？

“我不知道这种血清原来可以开发脑域，”沃伦非常激动，他语速飞快地试图同史蒂夫分享自己的喜悦，似乎之前遭受的痛苦与现在的惊喜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你知道成为人类之后我的精神力一直受限，但是这个血清——发明这东西的人绝对是天才！它几乎可以让我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史蒂夫，我现在的精神体终于足够强大到可以把地球‘吃掉’啦！”

史蒂夫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等等？！沃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自由’的感觉实在是暌违已久 以至于兴奋过头的沃伦没能立刻察觉到史蒂夫的情绪变化 “我现在甚至可以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在外面 真有趣 我以前从没尝试过这种方法——感觉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沃伦 ”史蒂夫打断了沃伦难得一见的滔滔不绝 他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虽然是自己的朋友 但如果对方真的有那个意思的话——“你刚刚说‘吃掉’地球是什么意思？”

“……”沃伦一愣 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 “那只是个比喻 史蒂夫。”

唤回自己外放的精神力 沃伦从床头柜上拿过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反手就把那颗金色圆球罩了上去 金色的雾状体就有如某种具有生命的水流一样在苹果表面覆盖了薄薄一层。

“就是说

我的精神可以广阔到覆盖整个地球 但我们不以星球为食 史蒂夫 ”沃伦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一脸凝重的史蒂夫 就像看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 不过通常来说 这该是史蒂夫看别人时才会使用到的常用眼神 “我是一个友好、低调、热爱和平、毫无野心的外星人。”

“……”史蒂夫 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或许是因为早早便用精神力淬炼过身体的缘故 沃伦的肌肉组织确实没有像史蒂夫那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是让他颇为遗憾的一点 但将脑域开发到极致已经让他足够满意 这意味着沃伦即使真的遭遇灭顶之灾 也可以瞬间释放出本体重新开始在广袤的宇宙空间中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