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的药剂泄露，这个地球上少了将近一半的人口，你居然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谈条件？”托尼抱着手臂站在哈利面前，眼神冷肃地俯视着他。有一码归一码，作为一个同样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富家子弟、天才商人，他是理解并欣赏奥斯本家这对父子的，但现在，在相似的选题面前，他成为了钢铁侠，而老奥斯本选择了绿魔。

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并且，他认为眼前的这个小奥斯本骨子里也有着不输他老子的凉薄本性。

“很遗憾，奥斯本先生，你恐怕还不明白，你的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沃伦轻声开口，“我拿到了你父亲手中的全部实验材料，无论你们负隅顽抗还是积极配合，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本就面色惨白的哈利·奥斯本闻言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他不想相信这两人的话，但见识过沃伦那将人的心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手段后，他又不能确定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已经吐露了一切。他一语不发，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沃伦，即使内心极为动摇他的背脊也依旧挺得笔直。

跟狼崽子似的。沃伦在心里暗笑，他是欣赏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儿的。

其实整件事情上，哈利·奥斯本并没有做任何错事，他是在病发后才发现自己父亲的秘密，而那时丧尸已经遍地走了，诺曼·奥斯本与九头蛇有交易他更是一无所知，更加无从阻止。沃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奥斯本对自己儿子的最后一点温情，至少现在，从法理上他们确实无从对哈利·奥斯本定罪——当然，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年轻人，他们也无意如此。这身难以治愈的病痛、即将身败名裂的苦楚，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

“你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奥斯本。”其他复仇者把哈利当成孩子看待，但这次被深深激怒了的托尼却不打算轻轻放过他，那双素日里温情戏谑的焦糖色眼睛在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彼得后变得格外严厉。

“你的父亲，为什么几次三番针对蜘蛛侠发动袭击——别企图蒙混过关，小子，”他竖起食指，语气里威胁意味浓重，“我们拿到了最后的监控视频，你的父亲分明是早有预谋要对蜘蛛侠不利。”

一直为好友的未来担忧不已的彼得“腾”地一下抬起了头，磕磕巴巴地急声试图打断什么，“等、等等，斯塔克先生，我想，或许——”

“……为了拿到他的血液。”

不等怒火中烧的托尼出声让彼得闭嘴，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就闷声开了口。他双目紧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但这话出口后，压在他心头的最后一座大山似乎也被放下了，整个人的姿态都松散了下去。

压抑着内心被嫉妒、内疚噬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痛楚，哈利·奥斯本艰难地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彼得。

“我很抱歉，”他说，“彼得，我真的很抱歉。”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彼得的神色极为复杂，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好友面前，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腕，“是为了治病对吗？你知道我是谁，哈利，只要你早点告诉我，我当然愿意提供血样给你们研究。”

“不，”哈利·奥斯本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那双暗流涌动的绿眼睛里第一次闪动起些许泪意，“你不明白……他要的不是血样。”

彼得表现得越宽容，哈利就觉得自己与自己的父亲被衬托得愈发卑劣，虽然在得知父亲的打算后，他一直试图隐瞒彼得的身份，但他心底里更加明白，随着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他迟早会屈服。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将双方的秘密都暴露出来，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父亲在与你的战斗中拿到了你的血液样本，他发现你血液中的某种物质可以阻止病毒转录，所以他一直想生擒你，因为——”几个深呼吸后，哈利·奥斯本勉强平复下了情绪，终于以一种平静到冷酷的口吻把自己最后的秘密吐露出来，“——因为那物质不可复制，如果想制造更多的阻断剂，必须从你身上不断抽取血液。”“哐当”——托尼一脚踹开了一把椅子，重重地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老东西必须付出代价！！”他怒吼一声大踏步冲出了会议室，在这里再多呆一秒他都要担心会控制不了自己先掐死小奥斯本。

就连一直保持着温和态度的史蒂夫也难以在维持自己平和的表情——这实在太令人恶心了。他不得不庆幸在这间房间里的只有他们三个和向来很有分寸的罗曼诺夫，否则恐怕彼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觉得难以面对复联里的其他成员——难以面对他们眼中的怜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