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达斯赤着雪白的双足走过来,迷迷糊糊地从背后抱住帕格诺特,他做的梦太长了,虽然是个好梦,但醒来还是有点累。

“早安,帕帕。今天吃什么呢?”

“果酱面包!”

帕格诺特扭过脑袋,和米达斯对视一眼。米达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清醒了,困意飞得无影无踪,他挽了挽耳边的长发,垂眸看着帕格诺特手里的早餐,非常感动:“帕帕这么照顾我,要我怎么报答才好呢?”

“米达斯也总是照顾着我呀!”帕格诺特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在他神力几乎消耗殆尽的时候,是米达斯用温暖的祭品锁住了他的心魂,还一直细致入微地照顾着他,努力而勇敢地保护着他。

于是他好奇地问:“米达斯要我怎么报答呢?”

“唔……帕帕能获得幸福的话,就算报答我啦。”米达斯从灶台上端起盘子,另一只手把帕格诺特从圆凳上抱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帕帕比以前更重了些。

嗯,他以后得多干点活,增强体力,否则以后连帕帕都要抱不动了。

“我很幸福呦。”

帕格诺特抱紧他的脖子,嘟起嘴唇在他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米达斯忍不住露出笑容,在他额头上回吻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晨曦透过窗户,温暖地铺洒在木质的小桌上,米达斯和帕格诺特吃过早餐,就去草棚里给小鸡、小兔和小牛喂食,小兔和小牛只吃草,但小鸡还要吃虫子,帕格诺特蹲在地里抓蚯蚓和蟋蟀,扑过来扑过去的,米达斯提水回来,用木勺舀水出来给他洗手。

葡萄和南瓜都已经长苗了,嫩绿的芽在土壤中显得坚韧,却在小鸡的尖喙下无比脆弱,米达斯把小鸡放出来让它们自己找吃的,帕格诺特则负责像小鸟一样张开翅膀,不许它们靠近葡萄苗和南瓜秧。

偶尔会有不识好歹的小鸡仔故意来挑战帕格诺特,这时候院子里就会特别热闹,一会儿追过来一会儿跑过去的,帕格诺特甚至吵着要喝鸡汤,逗得米达斯捧腹大笑。

天气晴朗的时候,米达斯会抱着帕格诺特一起爬树,这是他从小就会的技能,那时候穿着层层叠叠繁重的公主裙,他也能独自爬到很高的树上,躲避每周例行的箭术考试。在上面睡一觉,第二天也不会有人来找。

而在阿卡狄亚,树木都长得高大繁茂,底下的树干笔直缺少枝桠,爬起来很费劲,米达斯背着帕格诺特,爬了好久才爬到那颗落了好多树叶的毛榉树上,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他们的小屋,听见叮叮咚咚流淌的溪水,秋风拂过,带来草甸清新的花香和小动物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帕格诺特靠着他,他靠着树,手牵着手,肩抵着肩,阳光从叶缝中洒下来,松鼠和小鸟都来和他们作伴。他们一起讨论森林里的新鲜事,哪窝狐狸又生崽了呀,山谷深处又开了些什么花呀,明天会不会下雨呀……总之是些闲聊。

这样幸福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阿卡狄亚终于迎来深秋到初冬的过渡。森林里的小动物渐渐少了,松鼠们已经住进温暖的小窝里,躺在塞满坚果的树洞里数着日子,棕熊和狼群也不再发出大的声响,阿卡狄亚的冬天原来这么安静。

米达斯刚从麦加罗城回来,在这之前他攒了好久的果干,拿到集市上去卖。一开始卖得并不好,因为价格并不便宜,但米达斯坐在小摊边黯然神伤的模样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有人提出想先尝尝,米达斯不但答应了,还送了他一些刚采摘的浆果,那人刚吃进嘴里就眼前一亮,连忙买了一大筐,后面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整整两大口袋的晒果干很快就卖完了。

米达斯拿着卖果干挣到的钱,去到最初他卖金丝白袍的商店里,给帕格诺特买了一件既柔软又保暖的,黑色兔绒做的冬袍。

回到家后,帕格诺特看着他冻红的双手和脚踝,一声不吭地红了眼眶。米达斯把他抱到小床上,他身上满是萧瑟的寒意,帕格诺特却固执地抓住他背上单薄的衣服,抱住他不肯撒手。

“抱歉帕帕,我不是故意趁你睡觉一个人跑出去玩的。”米达斯揉揉他的卷发,“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喜欢吗?穿上试试看,怎么样?”

米达斯稍微推开他,从包袱里将那件毛茸茸的兔绒外袍展开,披在他身上,用绳结固定起来,此时帕格诺特的眼眶红得厉害,嘴唇瘪得跟谁欺负了他似的,那双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米达斯,又倔又伤心,看得米达斯心都碎了。

“唉,我的小羊怎么变成小兔了?”

米达斯伸手摸摸帕格诺特红通通的眼眶,努力地安慰他:“没什么的呀,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帕帕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