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皱起眉,抬手在他柔软的唇瓣上用力地擦了擦:“胡闹呢这是。”

米达斯抬眸,乖乖地笑了笑,脸颊上泪痕犹湿,眼圈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可这模样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像个偏执狂一样捧着那颗心,那颗回不了潘胸腔的心,眼睫一眨,嘴唇抿得发白,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潘知道,他这是犯疼了。米达斯觉得疼的时候就这副表情,潘很少让他疼,这么疼的时候更是没有过,可祂现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祂不能轻视了这颗被祂亲手送出去的心,因为这是米达斯珍惜的东西。

祂的一切,米达斯都珍惜。

“我帮你把耳朵变回来吧。疼吗?”潘摸摸他长长的、毛茸茸的驴耳朵。小驴的耳朵和羊不一样,是竖长的,更厚实,更韧些,没有那么柔软。阿尔忒弥斯率先出手扳断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神祇的胳膊,祂很少这样冲在前面,这里面自然有对米达斯的关心,但更多的是祂知道潘的脾气,让波塞冬处理至少能留下一条命。

米达斯是潘唯一的逆鳞。

“丑吗?”米达斯差点就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摸自己的小驴耳朵了,被潘捉住了手。他有点懵,除了最初那点痛后面都没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其实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和他不太搭,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耳朵却是灰褐色,不过有这张脸在这儿,这双毛茸茸耳朵也显得可爱,他身上无论长什么东西潘都不会觉得丑。

“不丑。很乖。”潘安抚地摸摸米达斯的手腕,同时很细心地避开了米达斯手腕上的痣,那是他的敏感带。

“那就这样吧。等你看腻了,再换回来也行。”

“看不腻,但也不能就这样带着别人羞辱你的东西过日子,我给你变个更漂亮的。”

可能是驴耳朵的手感真的比较好吧,潘给变了双更长、更软、外廓雪白内廓粉红的驴耳朵,全世界独一无二。卡莉斯托都乐了,看着米达斯嗤嗤地笑,被阿尔忒弥斯屈指敲了敲眉心,悄悄带走了。

现在属于阿卡狄亚的东西拿回来了,奥林匹斯众神也得罪得差不多了,等那些神祇走完了,米达斯才晃着那双耳朵跑到溪水边瞧,瞧过之后回来,仗着自己长了双驴耳朵,小声逗潘:“山羊哥哥,明天能带我爬山么?”

潘看他心情没那么糟糕了,屈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谁是山羊哥哥,我是恶魔,明天就吃了你。”

“好呀好呀,明天就吃了我。”米达斯一幅求之不得的小模样,一边笑一边紧紧地抱住潘。预言之心被他用溪水洗干净,让潘好好收起来,潘说送给他,米达斯却说本来就是他的,只是让祂暂时保管。

米达斯变了很多,潘全都看在眼里。自从去了埃及,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也不再那么患得患失,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不爱他,那就是潘,为了配得上这份爱,他变得很努力,努力对潘好,努力为潘做一些事,就算潘一点也不需要。

这里面或许掺杂了一些无法言明的愧疚,一些无可挽回的错误,但人总是要往前走,说到底他做这些只是因为他爱潘,他爱帕帕,他想向潘证明他很爱祂,他离不开祂,以前发生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帕帕,我好爱你呀。”

“嗯。”

“嗯?”米达斯较真了。

“我也爱你。”潘的喉咙艰涩地滚动了两下,声音莫名有些沙哑,“特别特别爱。”

“以后我是你的小驴,你是我的小羊,我们一起生活在阿卡狄亚,一起吃草。”

潘正伤感着呢,一下又被他天真的话给逗笑了,忍不住捋了捋他的耳朵:“什么吃草,说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你哪次想吃什么我没给你做?嗯?”

米达斯忙按住潘的手,不让祂捋了,捋得怪难受,尤其耳根那块儿,太让人心痒了。

“你是我的小驴,我的血,我的心……别让我再孤独了。留在我身边。”

“嗯。”米达斯嗓子发堵,鼻子发酸,扑到祂怀里,用生命起誓,“再不孤独了,我一直和你作伴。”

——

阿卡狄亚的早晨可真美啊,到了春天,满山的蝴蝶从温池那边飞过来,风信子的馨香充盈着山风,松鼠们在森林里上蹿下跳,林间的阳光落在鲜艳的蘑菇上。

米达斯今天出息了,一点没赖床。米达斯没赖床的时候潘必不可能赖,这会儿正在厨房里捣鼓新甜点呢,米达斯爱吃甜的,每次吃甜点都会眯着眼睛特别可爱地笑,潘爱看他这么笑,很踏实,很幸福,过日子就该是这样。

“帕帕!我放羊回来了!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