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静云退让, 牧元正连忙道:“都是牧家子弟, 何必因为一些误会而彼此生疏呢?五房早已备好不少岁晚节物, 晚些也送些给静云兄。”

元静云微笑着点头, 表示接受牧元正的好意:“多谢牧五伯的体谅, 静云便在此先谢过五房。”

见对方突然换了这般无赖嘴脸,牧元正也不禁咂舌, 说好的读书人脸皮薄呢?说好的读书人心胸宽广呢?这刚送出不少笔墨纸砚, 五房已是大出血,怎得还找他们要呢?

牧文栋见元静云换了一副恭顺模样,心底便是消气不少,年岁之礼不过是些俗物, 哪怕是平日,他五房每年也会送些给各房,当做是族内人情往来,主动送礼, 反倒显得关系亲近,倒也不心疼。

“嗯, 能得贤侄青眼相待, 小小年礼, 不足挂齿。”牧文栋到底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老狐狸,脸色立刻变换为先前和蔼可亲的模样,微笑道:“若缺些什么,只管同元正说,你成了牧府的姑爷,便也是元正半个亲兄弟,老夫幼时看着牧遥长大,也舍不得瞧她吃苦,他日还望你待她好些。”

短短两句话,四两拨千斤,先前那些冷言冷语成了他对牧遥疼爱有加,舍不得牧遥吃苦,这才对她不满,现下瞧见她有本事,也放心的将侄孙女交给他。

“我虽是牧遥的堂叔,但与你年纪相仿,以后我们平辈相交,若是缺些什么,只管来找我。”牧遥按照辈分当喊牧文栋一声五叔公,只是元静云一开始心中不满,这才直呼牧文栋外头的诨号。

“既如此,静云斗胆唤堂叔一句文正兄。”元静云拱手道:“在此谢过五叔公。”

随着这声‘叔公’唤出,两房也算将之前的梁子结算清楚,牧文栋抚须点头,这牧家若得了个文曲星,是有利于整个家族的大喜事,往日他们为了和朝中官员搭上关系,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若族中能出一两个好苗子,他日步入官场也能提携族中后人,牧文栋自是想通了这些关节,才拉下脸皮与元静云和解。

等牧文栋两人离去,屋内的牧遥这才同翠蝶走到院内,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木箱,牧遥心中触动,双手一一拂过。

“遥儿,方才你听到了吗?”元静云见心尖上的人缓缓走出,立刻迎了上去欣喜道。

“嗯,”牧遥点头,眼角泛红。

“可还欢喜?”元静云像是只乖巧的大狗,温柔的双眼中带着璀璨的亮光。就这般定定的看着牧遥,仿佛此刻眼中只剩下她。

“嗯,欢喜,有你,已是最大的欢喜。”牧遥哪里舍得让眼前之人眼里的星光消散,她只想她知道,有她在,便是最大的欢喜。

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而此刻最为烦闷的唯独季元,明明几月前他还是前呼后拥,被众人被众人尊敬,可谓众星捧月。如今,却沦为了众人的揶揄和嘲笑之人。他坐在屋中,烛火摇曳,心情愈加沉重,怒火在胸中燃烧,恨不得将元静云剥皮拆骨。

其次便是被封禁在家不得外出的方青岚,自从与季元传出风言风语,方德元便将方青岚禁足在家,更是打算年后便为其定下婚事,免得与季元拉扯,再污了名声。牧家将元静云看得重,是因为牧家乃商户,家中虽有钱财,但并非名门望族,急需改换门楣。

而对于五姓之一的方家,族内青年才俊不胜凡举,莫说小小案首,哪怕季元高中状元,在方德元眼中也不过是个会读书的好苗子,远远算不上佳婿。方家的女子,嫁的莫不是功勋卓著的世家大族。

季元心中清楚,所以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牧遥,而非方青岚。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原本方德元已答应送他去府学,因着方青岚一事,已多日闭门谢客,对他视而不见。看着桌上快要熄掉的烛火,他也不明白为何一年前还意气风发的自己,现下却落得这般处境,究竟是从哪步便开始错了?他拿起铜签,拨弄了一下油灯,让火燃得更旺了些,八月院试,他定要将失去的再重新夺回来!

元静云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新年,自是同牧遥一同过的,但因为八月院试,元静云并未放纵,依照着平日的习惯温书,吃了年饭,便算是过完了。

过完年,年初七便要去县学报道,牧家五房那边打发了两个奴仆来给元静云搬东西,元静云没拒绝。牧文光见状,也派了两个丫鬟去帮着收拾卫生。怕元静云考前出意外,牧遥临出门前也是千叮万嘱,还特意给了她十块银饼,元静云也未推辞。

她这身子单薄,似是风稍微大点都要被吹跑,叫人看着确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虽说养了一年,但自小亏虚的身子还没补起来呢,学院里吃好还是吃坏全看兜里的银子多不多,这部分钱元静云没打算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可熬不过寒窗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