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从龙+番外 竟夕起相思 850 字 3个月前

卫戈收回刀势,气息沉凝如初,不光见不到一滴汗珠,连脸色也没改变。林晗笑道:“不错不错,两人不相上下,果然都是我的好爱卿。”

聂峥睨他一眼,并不说话。其实他心中早有胜负,自甘认输,林晗怎么会看不出来。卫戈年纪虽小,武功却在他身上,之所以明面上分不出输赢,只因为卫戈的路数比起寻常武艺狠厉数倍,若不留手,招招都可夺人性命,如此便桎梏了发挥,哪还有比下去的必要。

林晗说得对,他可是捡到宝了。

卫戈安静地退回到林晗身边,像个忠心的护卫,顺从的模样顿时让林晗心花怒放。这一通插曲过后,聂峥便将他们迎进城中,着人备下酒菜。

北受降城荒废已久,原来的治所已经不能用了。聂峥跟他带来的几百轻骑兵驻扎在盐院,那宅子倒是宽阔,足足有五进大小,只是多年不用,难免破旧了些。

北受降城外有一处宽广的湖水,时人唤做胭脂海,倒不是说其中的水是红的,而是因为周边生长了大片殷红如胭脂的碱蓬草。胭脂海沙白如雪,湖水澄澈如碧,多少年前也曾有烟波浩渺,渔歌互答的壮丽景致,如今却萧疏荒芜,不见渔歌莲叶,满目野蓬蒹葭。

边塞时日艰难,聂峥能置办出的酒席亦是寒酸。酒是边塞浊酒,味同井水,寡淡至极。能佐酒的菜只有腌菜干,羊肉干涩得像木头。几个模样俏丽的姬妾捧上酥酪和酥油茶,林晗却嫌太腻,只草草用了一口。

五六个女子皆是胡人,豆蔻般的年纪,穿戴着达戎服饰,皮肤雪白,高鼻深目。林晗压下不悦,敲打聂峥道:“你也是心大,生怕人家抓不着你的把柄。”

聂峥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天不怕地不怕的,抿了一口酒,“抓住了又如何,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把我贬到哪里去?”

侍姬换了茶盏,莲步轻移,捧着一只华美的碧青锦盒上前来。盒子里盛放着一套精美绝伦的茶具,色泽如冰雪,胎薄如蝉翼。纤纤素手熟练地点茶,水汽氤氲升腾,满室清芳。

茶汤清亮,林晗尝了一口,入喉回甘,沁人心脾,是上好的鹭川春雪。这茶只在南方产,每年作为贡品进献到宫里,因为珍贵,连他都不怎么喝过。

“是么。”林晗不冷不热地瞧了他一眼,“把你贬到这,你就要在这个鬼地方耗一辈子?廷卓啊廷卓,还没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呢,你就耗尽意气了。”

聂峥闷了口酒,仿佛找到了能诉衷肠的对象,滔滔不绝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自打我来到汉阳,便处处受人冷遇。往常那些对聂家马首是瞻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东西,一旦没了权势,他们便狗眼看人低,躲瘟神似的避着我。还有些落井下石的,也不知谁给他们的胆子,跑到小爷跟前耀武扬威,说尽风凉话。要是换了以前,我早就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好看了,一朝落魄,几世潦倒,如今又能做什么。”

林晗闻言不语,轻轻夹了根腌菜,却没有入口的意思,“如今灵州掌管大权的是什么人?”

“裴信的党羽,田淮,如今任留后一职。”聂峥面上有嘲讽之色,“那个废物东西,往年在灵州替我大哥牵马的角色,庶人的出身,凭什么执掌边镇大权,爬到我头上来!裴信简直是糊涂了!”

“原来如此。‘林晗点点头,“就是他把你打发到这来的?”

聂峥拿起樽杓,起身给席上几人各个添上酒,“他?你也太高看他了。我是自请到这来的。”

第15章 螳螂捕蝉

林晗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聂峥眉间带着几分忧虑,径自饮了口酒,“我在汉阳时,田淮几度轻辱于我,我怎能坐以待毙,任由他拿捏。汉阳眼线众多,平常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监视之下。才到那里不久,便被人寻衅弹劾了几回,从一州都尉贬到了县尉。”

“县尉?”林晗瞪大了眼,有些惊诧。聂氏嫡脉沦落到做芝麻大的小官,算是古往今来的大奇事。

聂峥颓然地点了头,给自己添了杯酒,“后来朝廷一道旨意,让我官复原职,我才有机会带着兵出来。我心想,近来达戎有变,若我借着机会立下战功,方能一雪前耻。”

林晗沉吟良久,正欲说话,外头突然有个令官候在门口报信。聂峥道了句失陪,便急匆匆地赶到门口,两人细声耳语了几句。

卫戈沉默着给自己添了碗酥油茶,一副从容不迫的举止。聂峥说完话重回席边,却不落座,对几人道:“失陪一会,有件大事先去处置了。三郎,替我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