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切都分配得太快了,等顾叶想起来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要分配这些盘缠,得教育长子不要乱花钱时,人都到家了,大夫已经给幼子看完病,驴车上都布置好棉被和两口箱子,只待出发。

此时天蒙蒙亮,顾媻却精神奕奕,把盘缠全部给了母亲后,自己留了小钱袋子当作保底,抱着一副汤药下去就好了不少的豆芽菜弟弟准备上路。

不上路不行,晚一天恐怕就要遇到寒流,到时候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日。连二叔家都是托附近的邻人去说一下。

待全家上了驴车,顾媻也不需要父亲问,便一五一十把李府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说到自己编了个诗说是父亲写的时,顾叶老脸一红,随后却是大喜,连忙问这是不是顾媻写的。

顾媻靠在大箱子边儿上,仰头看天边粉红的晨光,呼吸古代毫无污染的湿润冷空气,少年竟是感到无比的放松,他懒洋洋回父亲说:“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现在是父亲您写的,以后都得这么说,不然你想让李老爷觉得咱们家不是诗书大家?”

顾叶凝眉不语,片刻后却又叹息着笑道:“媻哥儿没想到还是个有天赋的。到了扬州……”一定要求去谢家私塾念书。

话未说完,顾媻打断道:“到了扬州后想想如何才能进去见到姑奶奶吧。”

进不去人家的大门,任你是谁的亲戚都不管饭,还想念人家的私塾?

顾媻不喜欢父亲总说读书的事情,原主就是读死的,有多大本事干多大的事儿,因材施教才好,逼着人家念书,咋不自己去念?

不过好在顾媻一句话就让全家的讨论方向从念书转到了姑奶奶身上。

顾媻也借机听了不少八卦,丰富他和原主贫瘠的社会知识、人脉关系图。

不过他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哦,是出李府的时候,忘记把一文钱给茶水铺子的老板了。

也不知道他出来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周公子是不是还在那儿喝茶。

不过只想了一下,少年便双手枕在脑后休息,万事不管。

待出了县城大门,官路上平坦不已,道路更加开阔,视野所及,竟是漫山遍野的小花,它们从石头缝里挣扎着生出来,点缀荒凉、灰尘扑扑的小县。

这是现代看不到的风景,顾导游几乎都能为这一幕编出一个催人泪下的名人事迹来,并不知晓百年后为他立传的史书学者们也是从这里开始,书写他、斡旋在多位王孙贵族之间的波澜壮阔权倾朝野的一生。!

第6章 又遇

此朝为‘魏’。

当今圣上三岁登基,八岁迎娶禹王之女做皇后,十三岁得一子后早夭,此后无所出,十五岁又娶太后娘家穆氏之女为贵妃,亦无所出,圣上二十岁时终得一子,刚满周岁。

禹王是当今朝廷里最为位高权重之人,其门生故旧、朋党随从遍布各个属地,辅政至今已有十七个年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从前与他们顾家有旧的袁太傅辅佐的便是当今圣上已逝的父皇,后来官拜相国,先皇仙逝后随其而去,袁家便也退居庙堂之外,比顾家这等家道中落要强上几百倍,据说依旧还门生族人众多,乃世家大族。

顾媻他们要去投奔的姑奶奶便是袁家最鼎盛时期出生的女子,虽是旁支,却也是最优秀的一支,及笄之时,百家求取,最终她自己挑中了扬州武恭候的谢家子弟,其夫谢昀,文武双全,只可惜命短,三十几便去世,她一个人拉扯大了弟妹与唯一的儿子,在谢家族人当中分量极重。

顾媻他们上路的第一天,路上无聊,便聊了不少八卦,起初顾媻还克制着好奇,尽量少说话怕自己暴露。

后来发现这家人跟顾媻本人也是真的完全不熟,只知道他从小极为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念书就死命的念,从没有说过除了念书以外的任何话,所以大病一场后,家人们也只觉得他是病开窍了,开始放飞自我,倒不觉得他性情有什么古怪猫腻。

“奇怪,怎么是姑奶奶一个人拉扯弟妹的?”顾媻搂着豆芽菜弟弟,给人剪指甲,古代其实是有专门剪指甲的小剪刀的,但他们家没有,他便拿着锉子一点点磨,豆芽菜弟弟起初还说自己可以用咬的,顾媻嘴角一抽,没同意。

一家四口,三人坐在驴车上,顾父慢慢走在前面,牵着驴向前,闻言想了想,说:“这个倒是不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王氏在一旁准备一会儿的干粮,其实就是几个干巴巴的大馍馍,到时候就着一点水就吃了,连点儿咸菜都不给,说是白天要紧着赶路,晚上那一顿再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