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傅岹然在现实面前最后的坚持。他仍旧无法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以技艺批量生产画作的画师;每作一幅画,他必然要有新的灵感。
秋去冬来。当署着傅岹然大名的画再次在国际拍卖会上拍出高价,他还是一幅新作都没画出来。
纽约下起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时,一个不速之客推开了傅岹然的店门。
傅岹然从画架前抬头,指了指“sold out”的牌子,示意所有的画都卖完了。
那人冻得直发抖,说自己只是路过。天太冷了,整条街只有傅岹然的店还亮着灯,他想躲一会儿雪。
看着那张属于“人”的脸庞——鼻尖通红、眼神忧惧,傅岹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喝下一杯热茶后,不速之客的话多了些。他先是高度赞扬了亚洲人令人咋舌的敬业精神,又夸张地表示这杯茶是自己这辈子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傅岹然没怎么搭理对方。他一直手持画刷,在画纸上描摹着自己的灵感——今天是难得有些感觉的一天,他正是因为要画画,才这么晚还不走。
耳畔,那人的喋喋不休仍在继续。傅岹然的灵感被吵得神经衰弱,他无意识地在纸上随意勾勒着,不一会儿一张略显熟悉的侧脸翩翩浮现出来。
意识到自己画出了谁后,傅岹然笔尖一顿,神情微滞。他唇动了动,凝神望着画纸里那张脸上尚未点出的一颗眸子——他很久没画闻九天了,他甚至已经想象不出来闻九天会是怎样的神态。
当他们再次相遇时,闻九天会神采飞扬吗?抑或是低眉沉默,偏开目光的回避。
傅岹然放下了画笔。他拿下这张画纸,打算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一旁的不速之客见状大惊。他立刻放下茶杯,冲上前拦住了傅岹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