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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战场上的军众解救出来之后,李湛也没有再试图继续回攻纠缠,而是率部向南方进行转移。

此处渡口不守,并不意味着这一区域的战争就结束了,只要保全眼下的实力,那契丹贼军的活动便始终遭受限制,并不能肆无忌惮的将所寇掠到的钱粮物资向后方进行转移运输。

“车兵围起渡口,快快清掉河道水栅!”

眼见唐军陆续脱战,契丹战将何阿小也不再下令继续追击,眼下毕竟已经深入唐国境内,地理、虚实俱是不知,贸然追击极有可能乐极生悲,还是巩固住当下的战果最为稳妥。

发生在滱水岸边的这一场战斗,最终以唐军的战败退走告终,契丹军众们自然是欢声雷动,只觉得唐军原来也不过如此,斗志更加高昂。

在契丹的曳落河强卒们沿河往来看顾之下,原本分散在沿河周边乡境的契丹军众们开始向滱水河道两侧汇聚,并将此前搜刮劫掠的物资快速向河间方向运去。

位于瀛州河间的契丹大营,连营几十里,几乎一眼看不到边。契丹人渔猎谋生,习俗近于突厥,虽然攻下了大城河间,但并不入城居住,只在城池周边兴架毡帐。至于城中,则关押着他们所掳掠来的唐人百姓与大量的财货物资。

在这一片营地中,有一处大营旗纛高扬,很是醒目,正是契丹首领李尽忠汗帐所在。只是在这大帐内外文物张设中,仍以大唐所赐之旗鼓礼器最为显眼,透出一股讽刺与尴尬,对大唐如此,对契丹同样如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契丹族源并不长久,一直到了隋唐之交才逐步形成了以大贺氏为首的部落联盟,并没有形成独特的族群统治制度。

李尽忠多年以来也只是以大唐所册封的松漠州都督统管诸部,如今虽然作乱称汗,但仍担心他这可汗不够威重。再加上此次一同作乱的奚人、靺鞨等部此前与他本就没有明确的统治关系,因此还是将大唐所赐的礼器旗鼓保留下来以壮其威。

此时大帐中正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自无上可汗李尽忠以下众东胡豪酋们多列席于此,为的则是庆贺骁将何阿小于滱水以南击败唐军,并成功将滞留于境的物资与兵众引回。

李尽忠已是年过六十的高龄,虽然贵为契丹联盟的首领,但常年生活在辽边苦寒之地,已是鹤发鸡皮、老态毕现,但这会儿精神仍然不失矍铄,酒酣耳热之际袒怀于席,望着满帐的属下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顾盼之间豪气盎然,端起金杯举过头顶并大笑道:“往年趴卧冰窟、寒风饱饮时,你等可敢幻想能享此日欢乐?”

李尽忠豪言讲完,环顾一眼,帐内却没有几人给予回应。诸豪酋部将们或是怀揽女伎亵玩嬉笑、或是醉眼斗饮,几乎没有人专注于上。

李尽忠金杯仍然举在半空又等了片刻,才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忙不迭离席而起,蹈舞为贺,于是更多的人闹哄哄的起身蹈舞,一时间大帐中群魔乱舞,只是许多人都不清楚因何蹈舞,同样醉眼迷离的何阿小扑通一声跪在案前并大叫道:“末将谢都督赏!不对、不……臣谢可汗赏!”

“一个憨物!”

李尽忠本已有几分不悦,但在见到那拙态应对后,也忍不住乐起来,随手将手中的金杯抛给了何阿小。

虽然一场应礼搞得乱七八糟,但也让大帐中闹乐无度的场面有所收敛,趁着众人心思还没有转到别处,李尽忠便又继续说道:“唐国因其雄大,向来目我东北诸族为其奴仆。今我奉天应命,集结众族勇士抗拒唐国。起事以来,大有收获,但唐国体大,绝不可因当下所有就有松懈!诸部仍需奉从我命,才能抗拒唐国攻打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