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好歹也曾在永丰县衙当过几天差,认出来的人自然也不少,一听章远如此说,守在一旁的衙差们也都纷纷点头作证,表示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许老三。
既然身份已经明确,那接下来就是问审环节,虽然蒋州牧和顾府尹这俩并州高层都在,但岑暨作为京中来的查案钦差还是当仁不让坐了主位,连着燕宁都混了个副座,惊堂木一拍,岑暨直接就问:“许老三,杨家满门可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
许老三被秦执提溜起来踹跪在地上,吐出嘴里塞的破布,露出豁了口的门牙。
或许是知道既然能将他给找出来,那就说明衙门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他再怎么抵赖也没有,许老三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地十分坦荡:“人是我杀的,也是我放的火,不过我杀的人可不姓杨,也不是什么县令,不过是个流落街头以偷盗为生的地痞山贼。”
许老三似乎是恨极了杨县令,提起他就咬牙切齿,都不需要问,他自个儿就将两人的来历给一气儿秃噜出来了。
原来这个顶替杨润前来永丰县赴任的人姓郑,名叫郑辉,本是凉州人士,小时候也读过几年书,但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另娶,后母不慈对他百般苛责,于是郑辉怀恨在心,在后母有孕的时候跟她发生了点嘴角,一怒之下就将后母给推到了。
结果这一推不要紧,后母直接一尸两命,郑辉害怕要坐牢,于是赶在他爹没回来之前就赶紧收拾东西跑了,也是在跑路的过程中结识了同样游手好闲被家里赶出来的许老三。
两人当时都还是半大的少年,谋生技能是一概不会,起初两人还只是互相打掩护小偷小摸弄点生活费,后来一次机缘巧合混进了土匪窝又当了几年土匪,在许老三和土匪头子产生矛盾后,两人又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准备金盆洗手,然后,就遇上了准备前往永丰县赴任途径此地的杨润。
本来两人是打算再捞最后一笔的,因为两人逃出来的时候太急兜里没带钱,就想找杨润打劫点儿,谁料杨润竟然自曝身份说是朝廷命官,试图以此喝退,两人一听,居然打劫打到朝廷命官身上,万一这人回头报复咋办?
许老三也是个心狠的,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给一刀捅了,荒郊野岭死无对证这下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来。
按理说拿钱走人就行,结果翻遍杨润的行囊也只找到了三两银子,这时候看着杨润掉出来的赴任文书,郑辉突然就说与其另寻谋生门路,何不干脆一步到位,让他去当这个永丰县令,从此兄弟两个岂不荣华富贵都有了,许老三一听,这不错啊,能当官谁还当土匪啊!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由郑辉假充杨润,许老三则作为他的护卫,然后就有了众人所熟识的那个杨县令。
原来真相是这样,人人称颂的杨县令从前居然是个偷盗抢劫的山贼。
许老三本来还以为自己吐出这个惊天大秘密会让堂上众人大吃一惊,却不想一个个表情平静,仿佛早就已经知道,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就听燕宁问:“所以当初是你奉郑辉的命令去浚县接的杨母婆媳?”
许老三承认到底:“是。”
“那杨母婆媳呢?”
“自然是杀了啊,”许老三无所谓:“总不能真让她们活着来永丰县吧,那岂不是全都露馅了。”
“尸体在哪儿?”
“也许是在哪个林子里吧,忘了。”
“畜生。”
许老三这副将人命当草芥的态度看得秦执火冒三丈,忍不住狠踹了他一脚,直接就将他踹趴在了地上。
许老三本来就断了两根肋骨,还没经过医治,哪里经得起这种摔打,一时间痛的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又被秦执拽着后衣领给摁跪在了地上,这种暴力行径看得顾府尹实在是忍不住出声提醒:“秦公子,案子还没审完,您可别将人给...”打死了。
虽然他也觉得这人死有余辜,但好歹先审完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死啊。
“顾大人放心吧,”秦执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不以为意:“我下手有轻重,顶多吐两口血,没那么容易被踹死的。”
顾府尹:...也行叭!
秦执还是延续一贯的暴力执法作风,只要许老三稍微表现出一丝不合作的态度,他立马就哐哐动手,行为虽然暴力,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武力威胁之下饶是许老三再嘴硬,为了少受点罪也只能乖乖吐露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