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凿凿话音落,堂内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包括章远在内的永丰县衙等一众衙差的表情已经不能惊骇两个字来形容,他们都听见了啥?这人居然说画像上的人不是县令哈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搞笑了!
好笑,但没一个人敢笑,就算起初还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对话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不对,都是在衙门当差的,有些话就算不直白说出来也不妨碍众人去发散思维。
这画像上的人分明画的就是县令,可这人却说不是,那...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愣是没一个人敢吱声,只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静观后续。
杨钊同样心情起伏不定,如果说先前听闻表弟杨润一家出事是悲伤居多,那现在则是莫名惶恐。
他本来是想来祭奠表弟一家顺便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表弟他们的尸身运回浚县使其落叶归根,却没想到事态发展远超他预料,早在看见画像的那一瞬杨钊就傻眼了,先前种种不对劲一起涌入脑海,杨钊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蹿起。
他明明记得姨母是被杨润派人接来永丰县一家团聚了,这件事浚县的人都知道,结果现在永丰县的师爷却说杨润从来就没派人去过浚县,那接走姨母他们的人是谁...
还有之前母亲跟他抱怨,说杨润当了官就翻脸不认人,明明先前跟他们家关系走的这么近,结果现在发达了就连个口信都不往回递,忘本未免忘得太过彻底。
当时杨钊虽然安抚母亲说杨润不是这样的人,兴许是因为公务太忙顾不上,但其实心里也在犯嘀咕,毕竟就算杨润公务繁忙,但姨母总该托人带个口信吧,结果倒好,这一走就音信全无。
也正是因为这些年杨润一家与浚县故亲单方面切断了联系,所以哪怕杨钊好几次跑生意路过并州也没有说要来永丰县拜访拜访找杨润叙旧,就怕被人说是穷亲戚上门搞巴结打秋风,可要是事情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看着这张与记忆中毫无相似之处的画像,杨钊脸色发白,身体不自觉颤抖,就好像有什么无法接受的真相就要揭晓,他嘴唇嗫嚅,想要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光是杨钊,就连顾府尹都失了声。
一片死寂中,秦执嘀咕的声音就显得尤为刺耳:“这可真是出了稀奇,不是说顾府尹画的就是杨县令么,怎么这会儿又说杨县令不长这样,总不能这位杨县令是个冒牌货吧!”
不得不说,秦执真相了。
秦执虽然只是自言自语,但耐不住空气足够安静,冒牌货三个字一出,众人目光陡然惊悚,杨钊身体一晃,再也扛不住直接就“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两眼发直,嘴唇打颤:“冒,冒牌货?”
“可小的记得杨润明明就是在永丰县当县令啊,若这县令不是杨润,那杨润在哪儿?还有姨母,大,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钊急的都快哭了。
他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府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如此变故,对上杨钊急切惶然目光,顾府尹嘴里泛苦,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能向岑暨等人投去求助目光:“世子,燕姑娘,您们看这...”
“顾大人您先别急。”
见顾府尹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焦灼表情,燕宁出声安抚,示意他先别急,然后就看向杨钊,再次确认:“这画中之人当真不是你表弟杨润?”
“不是。”
杨钊头都快摇成拨浪鼓,声音哽咽:“小的与杨润是亲表兄弟,所以容貌也有几分相似,就比如小的与杨润都是双眼皮,鼻梁都比较高,而这画中之人却是单眼,而且杨润下巴处也没有这颗黑痣,总而言之哪哪儿都不像,这人根本就不是小的认识的那个杨润。”
杨钊说的太过笃定,由不得人不信,燕宁沉吟片刻,问:“那你可还记得杨润长什么模样?”
“记得。”
“那好,将你记得的杨润的模样都描述出来,顾府尹...”燕宁看向顾府尹,礼貌颔首:“恐怕得劳您再画一幅。”
“好的好的,没问题。”
顾府尹立马就懂了燕宁的意思,自己辖下的官员出了这么大漏子,饶是见过风浪如顾府尹此时都不禁慌神,他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岑暨等人的到来,至少不会叫他落入孤立无援地步,听燕宁如此说,他立马就又坐下执笔,打算跟着杨钊的描述再临摹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