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大人说。”
只见白慧娘抬袖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略苦涩一笑:“自从家中出了事,这半月来我没一个晚上能睡得着的,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当日婉儿出事的情形。”
“我总在想, 若是那日婉儿没来, 或是我没去布庄查账, 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与大钧夫妻多年,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来的, 我也知道大钧这人有些小毛病, 爱在外沾花惹草,但男人么,应酬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不把人往家里带, 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他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说对婉儿下手...”
听白慧娘喃喃自语, 敏锐捕捉到她话中关键词,燕宁眉头一拢:“夫人的意思是说,你不相信是钱大钧杀了白婉儿?”
燕宁话落,岑暨也看了过来,眸色晦暗不明,等着看白慧娘如何回应。
刚刚秦执都还在问白慧娘会不会知道钱大钧与白婉儿有私情,结果现在白慧娘就说钱大钧不至于对白婉儿下手,言语间还透出信任之意,似乎全然不晓内情。
但俗话说的好,莫把病虎当猫,白慧娘能与与钱大钧白手起家将布庄经营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若是没点手腕魄力显然是不可能。
所以哪怕白慧娘现在一副病容看似柔弱风一吹就倒,燕宁也始终保有警惕,对她说的话也是再三斟酌谨慎怀疑。
“若说信我肯定是不愿信的。”
不知道燕宁等人心思,白慧娘攥了攥手指,苦笑:“我就婉儿这么一个妹妹,又年长婉儿许多,说是妹妹,在我心里跟闺女差不多。”
“当初我嫁给大钧的时候婉儿还小,可以说婉儿也是大钧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并无不妥之处,大钧待婉儿亦如亲妹,就连当初婉儿嫁人,都多亏了有大钧从中帮衬。”
“可这回...”
白慧娘才刚开口,眼眶就又红了一圈,连声音中都带上了哽咽:“这回只怕是大钧认错了人,不小心将婉儿当成了我,她是无辜代我受过。”
没想到白慧娘并未一口否认钱大钧杀人事实,燕宁还有些讶然。
见她神情黯淡面露懊悔,想到钱大钧先前的供述,燕宁心道,钱大钧可没认错人,就是冲着白婉儿去的,只不过阴沟里翻船罢了。
“夫人这话怎么说?”燕宁扬眉,不动声色:“说来我也想问,白婉儿为何会在夫人房间里?”
白婉儿当年是从钱家出嫁,钱家就相当于是她的两家,白婉儿在钱家是有自己的房间的,可案发当时白婉儿却是在主院安寝,刑部案卷上并未就此点进行记载解释,于是燕宁也就问了。
“大人有所不知。”
白慧娘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那段时间我跟大钧因为一些事闹了矛盾所以就分房睡了,我住主院,大钧则睡在客房,只是大钧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喝醉了酒就爱犯浑,但生意场上又免不了应酬,让他少喝一点他又不听,从前为这事我跟他吵了不止一次。”
白慧娘顿了一下,飞快看了燕宁一眼,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有一回他应酬完醉醺醺的回来,若非我丫鬟在外头守着,只怕我都得被伤到...”
或许是顾忌着还有这么多人在,白慧娘并没有说的太直白,但从她影影绰绰含蓄的说辞中还是能拼凑出她的意思。
大概就是说钱大钧喝醉了就喜欢耍酒疯,有一回借着酒劲就想搂着白慧娘行那档子事儿,白慧娘自然是不乐意跟一醉鬼混,然后就数落了两句,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因为钱大钧平常就被白慧娘压一头管得有些严,醉酒后当然是释放天性怎么愿意怎么来,一见白慧娘居然推拒,钱大钧怒上心头,竟直接就要对白慧娘用强。
白慧娘当然是要奋力反抗,只是男女力量对比本就悬殊,更不用说醉酒之后手下更是没个轻重。
刚开始白慧娘还能推搡两下,到后来被钱大钧掐着脖子压在床上她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幸好慌乱之中将床头花瓶推倒,惊动了外头守夜的丫鬟,两人合力才算是将撒酒疯的钱大钧给制住了。
但饶是如此,白慧娘还是被掐的不轻,脖子上的青紫痕迹过了五六天才算彻底消了。
这也让白慧娘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都不敢想,若是那回外头没有丫鬟守着,她会不会被酒劲上头犯浑的钱大钧给掐死。
所以哪怕钱大钧酒醒了见着白慧娘脖子上的掐狠吓得又是哭饶又是赔罪的,白慧娘也冷着脸晾了他好几天,后来更是约法三章,若是哪天在外头应酬喝了酒,就不许回主院,钱大钧自知理亏,自然也是连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