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兄弟

“是的,他们没有兵,但裴行俭有!”裴居道从袖中又抽出一封文书来,双手递了过去:“这是刚刚送到的,我怀疑他已经和长安不少人内部沟通了!”

“裴行俭终于赶到了!”裴皇后一把抢过文书,展开一看,她飞快的掠过前面的文字,目光停留在临近末尾的几行文字上“乞请朝见天颜,以慰将士们犬马恋主之心!”

“这老儿,这老儿!”裴皇后已经气的浑身颤抖:“他竟然,竟然如此!”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见机行事!”沛王安慰了下皇后,对裴居道道:“侍中,你有何良策!”

“良策没有,如今之计,只能考虑一下退路了!”裴居道道:“如果能让王文佐解兵入朝,那还有救!”

“你疯了,让王文佐入朝!”裴皇后怒道:“那他第一个就要杀沛王,第二个就要杀你我满门!”

“皇后陛下!我说的是解兵入朝!”裴居道道:“不如让他领兵在外才是更糟糕,他现在已经要全据河北;而裴行俭根本就不想去和王文佐打,你说怎么办?”

“那就另换一员大将便是,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大唐就没人打得过他王文佐了!”裴皇后道。

“皇嫂,照我看要找到一个能对付王文佐的将才还真不易,当初随他北上时看他调配兵马如臂使指,数万人马进退自如,于官道行军每日数十里,丝毫不乱,着实未曾见过!”沛王接口道。

“你明知道他那么厉害,那干嘛跑回来当这个监国?急着送死吗?”裴皇后一肚子怒气,又不好向亲爹发泄,正好沛王送上门来,顿时喷了个痛快。沛王自幼便是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场面顿时僵住了。

“说话呀,干嘛都不说话了!”裴皇后已经撕破了脸,看到裴居道和沛王两人坐在两旁,都不说话,愈发恼了:“你们两个大男人,面临生死关头却不说话,难道指望我一个女人家不成?”说到这里,她心中又是气苦又是难受,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沛王看场面如此尴尬,没奈何只能无声的退了出去,出了门来,才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痛快,自己投胎于帝王之家,自小便得父母宠爱,又自幼聪慧,深得朝臣赞赏,可以说没有一样不顺心如意的。可自从逃回长安,从兄长手中夺得大权,出任监国之后,便诸事不顺,似乎世间万物,样样都在和自己过不去似得。

“殿下,时间已晚,要回寝宫吗?”侍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寝宫?”沛王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片片黑压压的建筑物,便好像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一般,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有些茫然的摆了摆手:“我有些心烦,想要散散心,你们几个不要跟过来了,让我独自走走!”

那几个侍卫闻言面面相觑,李贤现在是监国,身份何等贵重,岂有丢下不管的道理?但对方既然开口说了,自己也不可能不遵旨。所以众人假作应承,拉下个三四十步远远的缀着便是。

沛王在宫内漫步,尽管他就在这座庞大的建筑群内长大,可是他今天才感觉到这里到底有多大。四周都是修长的巷道、隆起如山丘的宫殿、高台;广阔如原野的广场,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似乎整个长安城都被囊括其中。他漫无目的的行走,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房檐上悬挂的驱马在风中发出的声响,仿佛鬼魅一般。这让李贤不禁想起那些曾经发生在宫里的恐怖传说,当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从奶娘口中听过不少,每次他都被吓得钻到被窝里蒙上眼睛,但下一次还是让奶娘再讲一个。而每一个那些恐怖传说的开头好像都是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想到这里,李贤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没长眼睛了吗?到处乱撞!”

正当李贤考虑是否应该停止这次散步时,前方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问。他停住脚步:“是寡人!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