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雅突然道:“塔雅想送城主这一份大礼,只要塔雅能做到,有没有甘公令,其实都无所谓。”
叶钧卿摩挲着杯子,单刀直入地说:“公主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只是,公主想要的,在下并不敢保证能帮公主得到。”
塔雅惊讶,“我还没说我想要什么,城主何必急着拒绝。”
“公主想要当宓部首领。”叶钧卿淡淡道,“说到底,调动宓部兵力的权力在乌索手里。公主若不是想自己当首领,又谈何大礼呢?”他犹豫了一下,“你已经是大巫了,又何必冒险背叛乌索?如你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念及手足之情的人。”
塔雅的半张脸又浮现起那种略带讽刺的微笑:“城主可有听说过西凉能言鸟的说法?”
叶钧卿犹豫了一下。在西凉,女人们被称作“能言鸟”,这是西凉的一则古老的传说——有个穷人家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指点他从地下挖出一箱银锭,教他拿这箱银锭当本钱做生意,还几次救他于危难之中。最后能言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嫁给了他。因此,西凉还有种说法,家有能言鸟,能使家主平安富庶。
“宓部尚巫风,因而会些巫术的宓部女子也多为西凉男子青睐。西凉钱财丰厚,求娶一个宓部女子,动辄便是上万钱,这也是乌索中意西凉的原因。”塔雅说道。
西凉这些年着意扩张,富庶倒是富庶得很,只是民风封闭,家中明媒正娶的女主人尚且不能抛头露面,事事需征得丈夫同意,若有违背丈夫意愿,被打被杀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买来的妾妇。
“宓部的男子,卖掉了他们的姐妹,装作不知姐妹在那里生活如何——有宓部女子嫁与西凉人做妾室,生了女儿,年不及十便要许配出去,为父亲换取钱财,母亲不忍母女分离,欲带女儿逃回宓部,被夫族抓回去,母女二人被乱石活活砸死。”谈及此,塔雅神色凛然,“投向西凉能获得权力,金钱,至于族中姐妹、女儿将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境地中,在乌索看来不值一提。我身为大巫不能坐视不管——我宓部女子的性命与尊严不能任由他人践踏。”
叶钧卿颇有深意地看了塔雅一眼,心里有些敬佩。说道:“公主深谋远虑,可这天下女子,走到哪里又不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呢。大齐女子境遇是比西凉好一些,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就算是亲近大焱,本王觉得,公主的宏愿恐怕也难以实现。”
“事在人为。” 塔雅淡淡道,“至少,我不就坐在城主面前,跟城主谈起这件事了么?”
她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一弹,墙角摇摇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熄灭一盏灯突然就重新亮了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