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那样炙热地爱过,不求有结果,就够了

爱入膏肓 福禄丸子 5469 字 5个月前

但有一天,这根刺不知被谁轻易就拔了出来,血淋淋地放在她的面前时,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那一天来得很快,也可以说来得很慢。

已经从初春过渡到了盛夏,知了在枝头鸣叫,叫着热辣辣的太阳,把顾以安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幅景色就是一个女孩子,披着长长的头发,坐在窗前,微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他想要起身帮她整理好,但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她的侧脸很精致,很美,但他却觉得那份美丽分外陌生。

宋易翎回过头来时,眼光正好和顾以安撞到了一起。

然后时间静止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奔出去,大喊着医生和护士的名字。

顾以安的确醒了过来,他没有变成植物人,连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但当宋易翎和边丽并肩站着,听到这个奇迹时,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顾以安虽然醒了过来,但却失掉了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的记忆。

他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也奇迹般的失去了记忆。像所有煽情的电视剧一样,男主角总会在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中失去记忆,然后女主角开始踏上了唤醒爱人记忆的漫漫路途。

宋易翎也想俗套一次,也想努力一次,但边丽告诉她:“易翎,算是伯母求你了,你放手吧!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你应该也知道失去那段记忆对于以安来说是件好事。他可以重新来过,你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把这一切就当做是天意好吗?”

边丽楚楚可怜地哀求着她时,她动了恻隐之心。想到之前和顾以安在一起时的种种,想起他为了爱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想到他疲惫的脸和眼睛……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握住边丽的手,轻轻唤了一声“伯母”,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没想哭,所以顺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伯母,即使以安失去了记忆,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我还好好儿的,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之间的种种。他从此不会再痛苦了,但我呢?我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再次失去的痛苦,我不想……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不想再放开他的手,不想再第二次放开他的手了。伯母,求求您,成全我吧!我保证不让以安想起以前的事情,就算他不再爱我了,我也无所谓,我只想呆在他的身边,和他做朋友就好……”

边丽抿了抿嘴唇,看得出来她已经把宋易翎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正是因为她待她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才更加不愿意看到她抱着过去迟迟不肯松手。那不是在折磨顾以安,而是在折磨她自己。

“易翎,好孩子,你听我说,我不是拆散你和以安。而是……而是你们两个人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你知道吗?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你要学会向前看,或许你现在会恨我,但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下个月,等以安的身体基本康复了,我就要带他回荷兰了,他的亲生父亲还在那里等着他。”

宋易翎全身都被冻结了,她跪在了地上,乞求的说:“伯母,求求您了,求您了,不要把以安带走,我已经没有了妈妈,我……我现在除了以安,什么都没有了,求求您,伯母,让我呆在他的身边吧,我只求默默看着他就好了……您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想一个人……”

宋易翎伏在边丽的身上痛哭起来,边丽抱着她瘫软的身子,咬紧了牙关说:“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多去看看他,但不要提起过去的事情,前几日他对我说,只要一想起之前的事情,他的头总会刺痛。那段回忆对于他来说有快乐,但也有痛苦。忘记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睡了一觉的问题,但对于你来说,易翎,这就不同了。长痛不如短痛,你们今生注定了有缘无分,放手吧,也放了你自己,你还年轻,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那份幸福以安给不了你。”

说完这段话,边丽就推开宋易翎,离开了。

宋易翎看到了她临走时紧握的手,看到她也同样落下了一滴泪,那滴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和自己的眼泪融为一体。

终究,所有的努力都转眼在一瞬间化成了泡沫……

宋易翎第二天一早去病房看顾以安,在去之前,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但收停留在半空中突然又收了回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打扮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把漂亮的长裙换下,穿上了最最普通的牛仔裤和白体恤,随意将头发挽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装饰。

既然决定要说“再见”了,就要面带微笑。

那是她生活的态度,也是她对于爱情的态度。

顾以安已经起床了,他穿着病服,坐在轮椅上,他面朝着窗外盛开的一簇向日葵花朵微笑着。

他不过是病了一场,但宋易翎却从他的身上发现了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样疲累。他的双眼很干净,像是一个十四五岁不谙世事的中学生,还没有经历过痛苦和折磨,他坐在窗前的样子让宋易翎想到了他瞳孔中那一朵朵向日葵——阳光,向上,向着阳光……

那时她才明白,失忆对于顾以安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

边丽把她拉进了病房,在耳边对她小声说:“易翎,我先出去,你和以安说会话,只是不要……”

宋易翎点点头,笑着说:“伯母,您放心吧,我懂的。”

边丽走后,顾以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宋易翎,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看着她时那双再熟悉不过却有变得陌生的双眼让她心酸,她努力吸了一下鼻子,伸出右手对他说:“你好,以安,很高兴能亲眼看着你好起来。”

顾以安并没有回应她,反而是推着轮椅向她的身边走了几步,歪着头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宋易翎收回自己的右手,紧紧用左手握住。

“以安,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你最爱的人,你之前说过的,我……是那个要和你共度余生的人,你忘记了吗?真的忘记了吗?”

宋易翎真的很想这样说,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她坐在病床前,闪烁着的双眼在日光的照应下反射着他天真的而又无辜的一双眼睛。

她说:“对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你的……是你的好朋友。之前你说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都忘记了吗?不过没关系,我还没有忘记呢!所以你可不能耍赖!”

顾以安也释然地点点头,他相信了她的话,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话。

他问:“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