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随之道:“为安抚人心,关狱里五年。”
这说着说着,红袖招就到了,纪息先下了马车。
红袖招一直都是这样:这半条街都被红漆铁力木栏闸着,有俩赤膀壮汉在前抗斧站着把守。街里勉强露了一点光景,似是鳞次栉比不少小楼,阁子前都挂着亮眼的红绸,在风中晃荡仿佛招客般。
只有一栋楼格外高,被簇拥着,像是众星捧月一般,红绸也比别处要多得多。这是给红袖招最能拿得出手的人,原先他作为第一名角的时候,也曾在里头住过一段时候的。后来他被当今圣上赐给燕随之,这栋楼连同花魁称号都给梁烯了。
马夫过来在马车旁搭了个斜板,燕随之滚着轮椅也下来了。
纪息笑谈:“来吃花酒?”
燕随之昂头看他,脖颈白中泛青,像极易碎的瓷。纪息突地想到:燕随之身子羸弱,游走各方势力间,怕是又得耗费心神。
燕随之冷淡道:“不必佯装了,直接进去吧。”
纪息上前,从容推过燕随之轮椅。燕随之也不作阻拦,俩人就这般进红袖招。
甫一进门,就有老妇迎上来:着大红外衫搭翠绿底裙,头上了应是仿做的假牡丹,脸上的粉要唰唰地往下落,腮红涂地重似猴屁股。
纪息心想:这老妇也与原来无异,只是额上镌刻的皱纹,还是出卖了她的年纪。毕竟红袖招这个乐坊,已然算是在京城很多年了。
老妇识得燕随之:“三王爷,您又来了!”
纪息一下咯噔起来:燕随之竟是经常来的?
老妇接着说:“这里才来了个男娃子,身段很像之前那位的。‘年间’这支舞练了又练,就想着能见三王爷一面。”
纪息恍然:“年间”这支舞,是宴席初见时,他跳给燕随之的。他现在还记得,燕随之好似谪仙下凡,如瀑散发被玉簪别住。白底蟒纹的膝,双手交叠着端放上头,端地是清冷矜傲的模样。
“今儿个不看舞。”燕随之敛眉,“是来问桩事的。”
老妇的笑僵了下:“三王爷,且进屋,慢慢说。”
他们跟着老妇,沿着墙边走。进了个矮屋。
燕随之出声道:“本王想问你,到底梁烯姑娘,当时是怎么死的?”
“三王爷,您是什么人。”老妇为难,“岂敢去欺瞒您呢?”
“那时正逢寒冬腊月,梁烯刚经丧弟之痛。可她身为红袖招花魁,一年一度的游船盛典,又怎么能拒绝不去呢?她状态实在不好,还得应付贵人们。她为了让自己不出纰漏,便遣送完了楼里婢仆,说是清净着也好练琴习舞。”
“然后呢?”纪息心切,“如何就失火了!”
老妇叹气:“冬季里是要用地龙暖炉的,梁烯不让婢仆进楼贴身,便有杂役日间去更换火柴。怕是梁烯没顾上在意,杂役也不够用心的缘故。这谁知竟就酿成大错了啊,人命竟会是如此单薄脆弱。”
燕随之低垂着头,敛去了眼底神色,也不知在想什么。他隐隐觉着话里有纰漏,却竟是一时不知哪的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见面,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