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有特意改造过,因此灯光比别的地方略显暗淡,霍昱将花放在茶几上,才抬手推开了另一扇门。

护工正在喂霍川进晚餐,听到动静抬起眼来:“您是……”

她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辨认片刻后才想起对方是霍家那个只露过一次面的长孙。

那时候的霍昱比现在要稚嫩许多,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衣,侧面清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以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和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带着沉稳意味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大少爷。”护工忙站起身来,又低头对霍川道,“老爷子,大少爷来看您了。”

霍川闻言,迟钝地转过头来,嘴角还残留着刚刚溢出的汤汤水水,再不复以前的精明能干。

“你出去吧。”霍昱说,“我来。”

“是。”护工将剩余的饭食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昱……儿……”,霍川枯枝般的手从棉被上颤抖着抬起,嘴抽眼斜地望过来,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挤,“你……”

霍昱走上前去,将那只手握住,重新收进薄被之中,淡声道:“我回来了。”

霍川吞咽一下,一双眼瞪大了死死地盯在他脸上,没有久别重逢得喜悦,倒像是凄厉又戒备一般。

“怎么,”霍昱沉沉地回视他,随后勾了勾嘴角,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爷爷不欢迎我?”

他说着将剩下的半碗汤端在手里,垂眸用汤匙搅了搅。

“你能不能……”霍川半年蹦出四个字儿来,又靠着枕头喘了起来。

霍昱盛了一匙汤送到他唇边,霍川闭紧了双唇,好像他不答应他那连说都没说完的请求,他就绝不会张嘴一般。

霍昱看他片刻,声音低沉冷漠:“不能。”

霍川猛一转头,不顾那勺汤全都洒在了他的被褥与肩头,怒目而视着霍昱一动不动了。

“不能。”霍昱再次说,他垂眸看着那些汤汁慢慢在雪白的布料上留下暗痕,几朵蛋花逶迤其上,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甚至带了浓浓的恶意与幸灾乐祸。

“你这个不肖子孙。”似乎是怒气爆发的威力,霍川语气连贯了些,“我真后悔……”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霍昱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脸颊和眼睛都憋出了红丝,才勾起一侧嘴角,慢声道:“真后悔把我养大还是真后悔当时没弄死我?”

霍川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他仍不紧不慢,将细白的汤匙玩弄在那只玉雕般的手间,发出一点清脆的撞击声,为这间死气沉沉的病房增添了一点诡异的清新与活力。

“你怕什么?”他笑着问,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无底的黑洞一样,即便形状那么美,却仍让霍川心生恐惧,“怕什么可以慢慢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心情好的话,会试着全部让它们实现。”

“你!”霍川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梗了过去。

霍昱垂眸看他片刻,像是觉得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有些好笑,又像是觉得十分嘲讽。

他慢慢将汤碗放回去,又拿纸巾慢慢拭净了自己的双手,才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

不过才小半个上午,夏晚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校园生活,事实上,这也是他以前梦寐以求了许久的生活。

吃过午饭,大家齐齐爬到床上准备午休。

夏晚昨晚没睡好,正迷迷糊糊得,就听和自己头顶着头的付羚很轻地叫了一声:“晚晚。”

“嗯?”夏晚翻了个身,见付羚正趴在自己床上,一双眼睛睁囧囧有神地看着自己。

夏晚迷迷瞪瞪换成趴着的体位,对上付羚的眼睛,小声问:“怎么了?”

“借我点钱用用。”付羚小声说。

这简单,夏晚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他刚要爽快地问多少,立刻又记起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了。

“要多少啊。”他问,声音轻飘飘的。

“两千。”付羚问,“有没有。”

夏晚抿了抿唇,他中午刚抽空清算了下自己的资产,也就只有两千左右,估计是他一个月的零花钱。

“打个折?”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