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唤文妈:“把我库房那张老虎皮拿来。”文妈一直在屋外瞧他,心头一跳,跨进屋里,“当家的,不是说,再不拿出看了嘛?”
陆均尧瞥她一眼,眸色尽藏在半眯的眼睫下边,“看看,不碍事。”文妈站着不动,不愿给他拿,陆均尧“刷”得起身,沉声:“别跟来。”
老虎是陆均尧亲手逮的,皮也是他亲手扒下,在豹子岭拿来作他的褥子。说好的,下岭子后,搁库房里再也不看了,再拿出来,怕是手上得沾血!文妈一跺脚,跟在陆均尧后头,“当初在岭子上说好的,你全忘了?!”
陆均尧顿住脚,咬着牙声有些颤,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可扒人皮,手能不见血?!”
“可也不能是你的手见!”文妈喝他,“对付一个贱皮子,劳你亲自?二哥和我可还没死!”外人都不知道的,豹子岭原来的三当家,是个会使枪的寡妇。
文妈夺了他手里的枪,“你该去睡了!”陆均尧盯着她,她也盯着陆均尧,俩人谁也不让谁,文妈瞅一眼里屋,“你也该为他想想。他樊青弘后边有个樊家,还有个樊老太爷!”
“斩草要除根。你放心,我和二哥,一个芽儿都不给他樊家留。”
出了一夜的汗,季怀寅身上黏糊糊的,一翻身,眼前一张陆均尧睡着的脸。他手里头有东西,季怀寅一瞧,是那小周瑜,他轻轻伸手去拿。
陆均尧警觉,一下惊醒,对上季怀寅一双笑眼,一怔,给季怀寅拿走手心小玩意。
陆均尧把手贴到他额头,松了口气,“不烫了。”出一夜的汗,季怀寅没什么力气,说话也轻,问他:“老街那,只有周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