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一握着手机的手背上关节绷起,骨节发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觉得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干涩的棉花,难受,又躁得慌。
男人执着于这条领带的背后是否隐匿着其他含义,周唯一不敢去想,他甚至也不敢妄自揣测。他只记得自己送过男人很多礼物,大多不贵,但都饱含心意,可惜所有的心意最后都进了一个永远不会打开第二次的柜子里,跟着封存起来的是他那颗曾经灼热旺盛的心。
周唯一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可笑着笑着,心里就被剧烈翻涌上来的苦涩淹没了。嘴角耷拉下去,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把窗户拉开了一点,想借外面的凉风让自己降降温,却不曾想卷着暴雨的夜风过于冷冽,猛地钻入鼻子里,灌进嗓子眼,激的他剧烈地咳。他又忙把窗户闭紧,下了榻拍着胸脯去倒水喝,这一会儿的功夫脸都咳红了。
他随手拿起一只水杯,房门突然间被扣响,“咚咚——”敲门的人很礼貌。
周唯一还在咳嗽,放下刚拿起的杯子就要去开门,其实也不用问门外是谁,这个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人同住。
梁右京抱着一只毛绒兔子玩偶在门口,白嫩嫩的手正要敲第二次,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抬头仰视着面前高大的父亲,清脆的声音小声问:“爸爸,你不舒服吗?”
周唯一自从生了她之后,身体一直没有养过来。一个在孕期没有alpha陪伴而独自一人妊娠、生育、哺乳的omega,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
怀孕的omega激素极端不稳定,几乎离不开标记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一旦失去自己的a的信息素的安抚,孕期o会渐渐陷入狂躁、抑郁,慢慢像枯萎的花瓣一样带着孩子走向衰竭。
每年都有因为孕期被抛弃而丧生的omega的案例,于是国家立法禁止在omega的孕期和哺乳期内提出离婚,因为怀孕的omega就像年代久远的瓷器,实在是太脆弱了。
周唯一是个在生物和医学领域有着强大天赋的omega,当年负责接生的主治医生曾说,如果不是得益于周唯一自己出类拔萃的科学知识和临床经验,恐怕在孕后期他已经因为激素异常、情绪崩溃和多器官衰竭而亡了。也不会有如今继承了他聪明才智的活泼可爱的梁右京了。
梁右京指了指桌子上的凉水壶和杯子,问周唯一:“爸爸,我可以进来吗?我给你倒水。”
周唯一点点头,侧让开身体,梁右京跑过去把兔子放在床上,然后飞快的接了一杯水给他。
看着他灌下水后咳嗽平息,梁右京张开双臂抱了抱他,“爸爸你是不是身体又难受了?我好担心你。”
周唯一怀里被挤进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身体,心口窝像融化了一大块儿蜜糖,他的脸在女儿的黑发上摩挲了一下,笑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右京你呢?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已经凌晨三点钟了。”
梁右京踢了踢自己的小白兔拖鞋,眼睛看着地面,咕哝道:“睡不着。”
“怎么了?我们的小公主有心事?爸爸可以替小公主解决吗?”
梁右京看着他,灯光映在她深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流动的水波,“我不想去国内,我想留下来照顾爸爸。”她拉拉周唯一的手,心想爸爸的身体太糟糕了,工作起来又那么拼命,如果她不在身边,没有人能劝他要注意多休息了。
原来是恋家,周唯一轻笑,“我不会耽误太久,等这边的实验结果一出来,我就回国内陪你,然后我们要一起在江州生活一段时间,爸爸和干妈的实验室同江州大学的医学院有一个合作研究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