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仓库,张远志提出要一批盘尼西林。这种管制药品,除了院长谁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从医院的库存里拿出来。而且需要田家恒自愿,沈濯便提出了种生基这个法子,还戳了戳齐修远的腰问他罗正到底是否确有其人。
齐修远咳了一声,沈濯便知道问对了。齐修远偏过头不看他嘚瑟的表情,轻声说道:“他不能算我们的人,他兄长在苏区前线当指挥官,但是他从小被贫穷的父母送到道观,心里信奉的还是有神论。”
教师公寓去多了总会引人注意,在新来的保安大爷用警惕的眼光盯住他的时候,沈濯请齐修远来自己买的小别墅终于有了借口。齐修远也无奈,带着刚打了疫苗的阿婉来到老城区和北区交界的经七路六十八号。
十二栋风格各异的联排别墅,虽然不如豪华庄园,但是随随便便一间屋子都得让老百姓不吃不喝辛苦工作十年。
沈濯选六十八号这一栋,据他说是因为六六大顺和发财,但齐修远隐约猜到,这个地方前面是商业街后巷后面是一条小河,为的是方便逃跑。房子三层,外墙是红色的,里面用的是西式装潢,暖黄色为主,前院里有一棵枣树和一座沈濯闲来没事做的石膏像,后院有一个池塘,一道一米宽的水槽连着后面那条护城河。
齐修远跟着沈濯进门,打开灯却不见半点灰尘,仿若真的有人长居于此,不过除了干净,没有半点烟火气。一层是客厅、餐厅、厨房和连着阳台的开放书房;转角楼梯到二层,三间卧室还有半边露天阳台;三楼一半是主卧,一半则是沈濯暂时的工作间,放满了纸笔和各类工,甚至还有一间洗照片的暗房。
“让阿婉下来跑跑吧,”沈濯将猫从齐修远的胳膊中抱过去,捏着大肥猫的耳朵说道,“大胖墩你是谁啊,我们家瘦溜溜的阿婉去哪了呀?我看看你有几层小肚子……兮城,我记得猫是有脖子的对吧?”
“还不是沈少爷没事就给她喂鱼干。”
沈濯嘟囔一声抱着沉甸甸的阿婉进了工作间,将带利刃的刀具单只手抓了扔到箱子里锁上,然后才把阿婉放下去。齐修远打开灯,看到窗户边上半米见方的木屋模型,便知道沈濯为何这么介意阿婉长胖了:“没事,改一改还是可以用的。”
“花了整整三天做出来的,本来想昨天带给你的,傍晚了文冠木跟几个有钱人搞走私搞到二嫂的地盘上,我还得硬着头皮去跟黑帮大佬理论。他身边那个姘头,”沈濯瞥到齐修远微微一丝不悦的神情,改口道,“徒弟郑宛童把地契拿出来说事,总感觉要反。”
“元熙,尊重人家姑娘。”
“我又没说错,你是没瞧见文冠木的手往哪放呢。我在黑市雇了个包打听去查了,郑宛童十有八九留宿在文冠木家里,她名下有一套房子,半个月前户主还是她师父呢。”
齐修远不作评价,抬头看到阿婉踩着木屋一跃而起跳到半空,随后整只猫扑到墙上。猫爪子伸出来扣住墙面壁纸的一瞬间,齐修远为沈濯的装修费捏了把汗,但随即一怔。
被撕下来的墙纸后面是满满的照片、笔迹和棉线勾勒出的线索。
最中间是陈道年的照片,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左边用黑色的线连接起来文冠木和傅川芎,前者打了个对号,而后者则是两道问号。东昇帮其余的人都被贴在上面,陈君诺和陈君磊除外。
右边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沈濯认得出郭六净、赵董事长,还有一些酒局饭局上见过的泺城背白两道各色的人物。除了大人物,也有小人物,比如一个画了叉的生面孔,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