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声音听起来像个中年女人,起码有两个孩子的那种。
她富有同情心,却也只是空有同情。
即使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也不外乎两点。
那就是汪夜是幸运的,他没受什么外伤,仅仅只是被火灾的浓烟呛伤了喉咙,大概月余就可以恢复。
但汪夜也是不幸的,他父亲死了,连个操持葬礼的人都没有,像他这样的孩子,最后只能流落到去孤儿院。
汪夜冷漠地听着自己最后的下场,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名字,那来自于租房合同上男人亲手签下的名字。
他父亲,叫汪砚霖。
汪夜的胸腔忽然滚烫,他艰难而又努力地开始用力呼吸,从眼角流下了热泪。
邬童被这故事吸引听得聚精会神,可惜汪夜不打算再接续讲下去了。
第二天,洛川还忙着整理风卷残云后的现场,突然他想起很久都没有看到汪夜了,问道:“小夜去哪儿了?”
路易脸上都是宿醉后的惨白,说道:“他辞职了。”
洛川嘴里的烟掉了出来,烟灰簌簌好似受了惊吓:“他辞职了我这个当老板的怎么不知道?”
与此同时海宁顾家正乱成一团。
花园中心的人工湖边上放着不下十台抽水泵,十几个保镖脱了外套,拨开水草和淤泥,在渐渐裸露出来的河床上四处搜寻。
机器运作的噪音,刺耳高亢,堪称扰民。
苏慕妍看着湖里狼狈不堪的保镖,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叶琅带着墨镜站在树荫底下,告诉她:“找顾少的东西。”
苏慕妍:“顾少有东西掉进了湖里?”
叶琅点点头:“一只表。”
要是在以前,顾云昉什么时候找过丢了的东西。
苏慕妍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湖里的水被彻底抽干,叶琅终于找到了那只表。
尽管它已经破败不堪,指针和表带都是被湖底的沙石磨损的划痕。
夜晚的钟声敲响十二次,叶琅拿着从湖里找到的手表去找顾云昉。老管家打开门让他进来,示意顾云昉在汪夜的房间。
汪夜离开了这么久,他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
顾云昉坐在轮椅里,腿上的《神曲》翻看到一半,昏昏欲睡。
他有时候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然后突然醒来,中间可能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又或许过去了整整一天。
摧枯拉朽一样的病势,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以前的他虽然病着,灵魂却是健康的,现在的他,由内到外连着灵魂一起腐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