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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朱瑾突然说道,仿佛是无意间,他口中的“我”字后面多了一个“们”字。

“还有一条路?什么路?相公快说呀?”那牙将方才还在失望的深渊中,立刻又被吊起了胃口,赶紧问道,声音满是击破之意。

朱瑾笑了笑,满意的注意到十余个军官也都凑了过来,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就连四周的士卒也有不少停止了进食,竖起耳朵偷听这边的谈话来。

“你们以为吕方如何?”朱瑾见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便笑着抛出了自己的香饵。

“吕方?镇海军的大头目?”那牙将一时间还没有会过意来,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问道:“相公的意思是要去投降吕方?他不是咱们的死对头吗?刚刚打得我们惨败呀!”

“不错,他昔日在淮南军时向我请教过骑战之术,我还送了他十几匹战马,也算是有些交情!”

四周的军官们听到朱瑾的话语,现实静了一下,旋即便交头接耳起来,其实唐末五代时候,军阀混战,朝为仇寇,暮为宾友的大有人在,杨行密和钱缪就是典型的例子,两家先是在董昌之乱时先打得不可开交,后来武勇都之乱时,为防止吕方与田覠消灭钱缪后坐大,杨行密一面与钱缪联姻,一面派李彦徽到田覠军中,强令其退兵,为后来的田、安之乱留下了伏笔。这些军官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只是还有些东西没有落实,他们还有些心下不安罢了。

过了半晌,那些军官静了下来,那牙将转过身来,叉手行礼问道:“吕节度有勇有谋,据有两浙之地,相公又和他有旧识,投靠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等亲眷都在广陵那边,只怕会有牵连,而且现在我方惨败,这般投靠过去只怕被人看轻了。”

朱瑾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松了口气,看来他这些手下对于投降倒看的很淡,反倒害怕被对方看轻了,这倒好办了。他笑了笑,沉声道:“武进城下一战,淮南不但江东之地难保,而且徐温还输光了在淮南安身立命的本钱,他现在恐怕最急的事情就是和吕方议和,好空出手来对付内部的敌人,稳固自己的地位,哪怕割让江东的地盘也可行。吕方这一仗虽然赢了,可也是险到了极点,对于沙陀铁骑的威力也了解得很,眼下史俨既然已死,和这些沙陀铁骑关系最近的就是我了,我若去投他,他便能通过我收容那些溃散的骑兵,以吕方的胸怀远略,又岂会看轻了我?只要吕方看重我,又岂会容许徐温为难我等在广陵的家小?你们还担心什么?”

朱瑾这一番话说完,众人胸中的疑虑早就被排遣的干干净净,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那牙将第一个跳了起来,笑道:“相公果然相公,这脑子就和咱们不一样,这么一说就都清楚了,咱们立刻动身,去投降吕节度。”说着就要转身去收拾行装。

“且慢!”朱瑾沉声道:“我一个人去投降吕方,你们还别有任务!”他看了看众人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们去的人越多,在吕方心中的分量就越重。我一个人去朱瑾,你们分散开来,带上我的书信,尽量收容多收容一些骑兵,再去吕方那边,分量就大不一样了。”

众人听到这里,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齐声拱手应答道:“喏!”

第080章 战后(二)

朱瑾独自行走在官道上,马蹄铁和坚硬的路面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惊起了路旁稻田里的一群偷食的麻雀,远处的村庄一片死寂,这是战争的痕迹,农夫早已逃走或者被征发了。在他的内心深处,正飞速的考虑着该如何面见吕方,其实他并没有先前在手下面前表现的那么有把握,的确他多年前与吕方有交情,吕方现在也的确需要一支精锐的骑兵,但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测度的就是人心,更不要说是上位者了,这次自己下的赌注不是别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快下马,放下兵器,不然我们就放箭了。”随着一声断喝,道旁的树丛里便冲出了十余名镇海军士,为首的头目倒是兴奋得很,连鼻头上的粉刺都涨的通红,看眼前这骑士的盔甲坐骑都相当不错,应该在淮南军中地位不低,无论是斩杀还是俘获都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