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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引弓脸上现出一丝鄙视的目光,旋即便消失了。他上前一步,在王延应耳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总算王延应听懂了他的问话,连连点头答道:“当得,当得,实在是太当得。”一双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那玉盘。

赵引弓指着那玉盘解说道:“此物件本是南蛮一个小国镇国之宝,有逆臣作乱,国主携重宝逃出,为奸人所害,此宝物才流落至我中土。这珍珠共有一百零八枚,皆是上等的南海珍珠,稀奇的乃是这一百零八枚大小颜色如一,当真是稀世难寻。”说到这里,赵引弓顿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旁的酒壶,笑道:“这玉盘还有一桩妙处。”说罢便将手中的酒壶倾斜,透明的酒液流入玉盘中,珍珠在酒液的冲击下,四处滚动,烛光透过晶莹的酒液照射在雕刻成荷叶状的翡翠玉盘上,在黑暗的屋中显得分外艳丽,几非人间器物。

王延应看到这里,饶是以他的厚颜无耻,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三五十贯就要买下此物的话来,他心中打定主意,说什么这次也要把这玉盘弄到手,便是赵引弓开个天价,也要咬牙吃下,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玉盘上挪开,笑道:“赵刺史,这玉盘果然是稀世之珍,却不知您要多少财帛方肯割爱?”

“多少财帛?”赵引弓脸上现出讶异的神色,反问道:“某家方才不是说过,这玉盘便是某家送与王衙内的,莫非衙内未曾听到?”

一阵狂喜立刻冲昏了王延应的头脑,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呐呐的答道:“这等厚礼,我等如何生受得起。”

赵引弓笑道:“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衙内乃是我等的大恩人,如何受不起,等会我让人将此物包裹好了,再由恩公带回去,莫要再碰碎了,反而不妙。”

王延应赶紧连连点头,此时他看赵引弓顺眼之极,只觉得对方乃是数十世修行而得的挚友,只怕他那个已经去世的老爹王潮,在他眼里也不及赵引弓来的可亲。此时他本就有了几分酒意,借着酒性拍着胸脯道:“赵刺史果然是轻财重义,这等好汉子王某自然是要交一交的,他日若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等的,赵刺史只管开口便是。”他此时倒是忘了自己来时打算狠狠的敲上这“好汉子”一顿竹杠的。

赵引弓笑道应和了几句,同王延应一起来的其余几个兄弟此时的目光中几欲冒出火来,本来他们此行来也就打算帮兄长敲敲竹杠罢了,可没想到王延应不过发了几句火,这赵刺史便乖乖的将这等宝物奉了上来,这等横财也来的太轻松了吧。这几人不由得个个心里也在想着如何来敲上赵引弓一笔,只是看兄长现在几乎要跟对方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模样,想要开口敲诈实在说不出口。

赵引弓喝了两杯酒入肚,突然跌足叹道:“倒是可惜了。”

那王延应刚刚轻轻松松得了一件宝物,心情正是舒畅之极,便顺口应答道:“却不知赵刺史有何事可惜的?”

第141章 曲意(一)

赵引弓伸手指了指放在几案上的玉盘,笑道:“某家方才说这玉盘来自海外,公子可知道这宝物如何才到了在下的手中。”

那王延应心中早就有了好奇之心,只是方才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把这玉盘索要到手,现在东西到手了,这好奇心才又出来了,随手将本来要纳入怀中的玉盘放回几案上,笑道:“愿闻其详。”

赵引弓伸手抚摸着玉盘,仿佛接着那温润的触感回忆什么似的,过了半晌方才问道:“公子听过董昌吧?”

王延应笑道:“那自然是知道的,便是那个自称大越罗平国天子,结果被部下钱缪所灭的傻瓜,莫非这玉盘是他的?”

赵引弓目光迷离,轻声回忆道:“不错,此人当年自称天子,镇海军节度使钱缪遣顾全武领兵讨伐,我当时为明州牙将,受刺史之命领兵助攻越州,那董昌为了让我退兵,便将此物赠与了我。”一旁的王家兄弟听到赵引弓如此容易的便获得这等稀世之珍,虽然此物现在已经归属王延应,可还是一起发出艳羡的吸气声。赵引弓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继续说道:“那董昌镇守两浙十余年,这富庶之地财赋尽入私府,光盐铁、租庸二税每年就不下百万,那些年下来积蓄何止千万,这玉盘虽然珍贵,可在他的府藏之中只怕也只是普通的宝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