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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接受她的劝导,其实也是一种和世俗,和大部分人和解的象征。我认为这对于现在的世界很有价值,因为大家都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我们应该明白,没有那么多敌人,相互理解、沟通、和平和坚持原则,才是真正寻求和谐的钥匙。”

她的观后感,有一些包括季铭在内的很多主创没有去想到的点。

电影的魅力其实也是如此,一个丰富的故事,总是有无数个面,观众都能从其中一个,或者若干个,得到自己需要的思考良机。

季铭也颇为受益。

第三个接受采访的,终于是个男的了,半长的卷发。

“电影非常不同,我看过《花样年华》《霸王别姬》,它们都非常惊人,但那总是一个昏沉的,阴郁的中国,好像很少能够在中国电影里看到真正开阔的,洒脱的东西,但《遇仙降》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尤其李元在山峰上念诵中国诗歌的时候,那种中国的意味,扑面而来,让人感到非常新鲜。

中国那么大,那么悠久,那么多人民,我觉得她一定有更多可以书写的故事,和可以展现的方面。一定不会总是贾章柯,或者王嘉卫那样的。或许这部电影整体上还不如那些最好的华语片,但我认为它开启了一个很好的头,即越来越多元的中国,能通过电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季铭眨眨眼:“肯定是6台筛选过的,哪儿能那么巧合,给他们碰见一个中国电影爱好者。”

不过这位爱好者说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昨天放映结束之后,贾导跟他说的话,他有点兴奋,认为这部片子有很中国化的部分,值得继续发掘下去,他特别希望能看到更进一步的新作品。

这话倒是跟季铭说的成分比较多。

因为这种风格,大部分是在表演上的,剩下一小部分在电影的基调上——总体上是美的,干净的。连他们坐着去县里比赛的小巴车,虽然有些破旧,但都干干净净,甚至有一些独属于当地特色的小设计,比如遮阳布,都是蜡染的。跟贾章柯的电影世界,截然不同。

季铭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

他当初在演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正如徐铮所说,只是他觉得应该那么演——而且太难了,那一段是真的难。最先拍的一版其实已经很不错了,非常动人,但是后来文导又补拍了一场,而且后一场大部分都被剪了进来,可见她的满意程度。季铭第一场上的表演已经是极限程度,到第二场再来演绎,就超出极限了,拍完之后甚至休息了一整天,一句话没说,完全被榨干。

那么高难度的表演,就很难再去想东想西了,越是纯粹,越是成功。

被贾导点了之后,季铭再回头去想。

还是觉得没有那么夸张,《遇仙降》的中国是不同于很多华语电影的中国,这是对的。但也许就是这种新鲜感,误导了贾导。而且季铭也不觉得,有这样的中国电影和那样的中国电影,中国电影肯定是复杂的,丰富的,只在乎于国外的观众观看华语片的机会太少,才会产生各种刻板定式。

不过说到底,能够把中国电影不常见的一面,成功展现在戛纳,也是个成就了。